第二卷 汴梁误 第一百五十二章 惊雷潜生（五）
漫天大雪终于停了下来，阳光从繁峙县四下险峻的山岭
探出来，阳光照在滹沱河冰面上，反shè出刺眼的光芒。
天气还是冷得邪乎，几骑十几骑的
马在繁峙县四下沿着滹沱河河谷穿梭往来。马上甲士都冻得有缩缩脑，马都
吐着长长的白气。
除了周遭活动的甲士多一些，繁峙县城仍然一如以往。半也没有遭受兵火陷落贼手的模样。只有往来甲士队伍打着的那一面面白底黑字的复辽军大旗在寒风中猎猎舞动的声音。才说明了近百年来，大宋河东路郡县，第一次陷落在敌手中！
比起外间队伍来来往往，马蹄踏冰践雪的繁忙。繁峙县城中却显得冷冷清清。街上少有行。县城中百姓们都缩在屋子里面，不敢出来。到现在县城沦落贼手也有好几天了，才有胆大的搬了梯子，探出墙小心翼翼的张望。
说起来这些大雪寒夜里面突然呼啸而来，一举袭
县城的所谓奉天倡义复辽军也真是有出奇，城之后，居然没有半掳掠杀戮。路上经常响起马蹄卷过的声音，却是甲士捧着大令往来巡视，防范自家军马不得擅
民居。
县城本来就不大，可以住的公房不算太多。除了这些甲士之外的上千步卒，就在街道当中支起了军帐，缩在里面抗冻。cāo着北面的
音骂骂咧咧，却没敢真个擅民居。要知道在第一天可是砍了七八个不听号令之的脑袋，在各处街现在还悬挂着！
河东路过兵的记忆已经是很久远之前了，可是对军马是个什么样子并不算陌生，历代都是相传。河东路也算是陕西诸路的一个后方支应所在，有的时侯陕西诸路有大的战事，当地民夫不足，都要从河东路征发。更不必说河东路本身火山军岢岚军那里也一直都有些小规模战事，河东路也有不少百姓见识过打仗是个什么样子的。
大军过处，只是强买强卖已经算是纪律森严，到处sāo扰也是常见的事
。虽然不至于象北面
世那般直拿的xìng命当成
芥。可一旦过兵都是四下sāo然。
照理来说，这等北来贼寇，号称是契丹鞑子余孽，比起大宋军马更要作践地方十倍。在当夜的慌之后，繁峙县中不少家都做好准备。房门牢牢堵住，家中jīng壮cāo持起各sè各样的家伙，枕戈待旦。
子也怀里揣着刀子剪子，一旦有不忍言的事发生就拼了xìng命。
河东地方民风素悍，虽然有组织的抵抗难以做到，但是不让那些鞑子轻易作践，不过就是牙一咬的事！
可是几天下来，城的所谓奉天倡义复辽军却是安安静静。虽然不断有兵马调进调出，繁忙万分，却是将城中百姓都忘记了也似。百姓们心下稍稍放松，就开始有些好奇。也敢在墙上探探脑了。不过还是却无一个哪怕最寒微之辈，愿意主动去县衙门那里辽余孽统帅处投效，去献什么扫平河东诸路之策，去借着这异族势力，先在这县城当中当几rì的土皇帝再说。
作为没有组织起来的百姓，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一步。没到万不得已的时侯，也不会轻易拼了这条xìng命。鞑子要是骑到上，也有多少不愿意甘心就戮！
可在真实历史上，真到几年之后真南下，杀戮满中原，这些平rì里安份忍耐的百姓们就愤然而起，在各地掀起了抵抗鞑虏的怒cháo。中原之地，义师何止数十万？
不过这一切因为民族劫难而激起的血xìng，却在当政诸公，在赵宋官家的苟且之下。先是宗泽吐血呼过河而亡，然后就是岳飞十二道金牌，风波亭上天rì昭昭。接着蒙古继起，江南四川汉家儿仍然誓死而抗，节节血战。奈赵宋太后官家早早请降，奈北面游牧民族正值他们气运巅峰之际何！
崖山rì落，浮尸满海。汉风唐韵，至此而绝。闽地客家儿，至今犹发上佩剑，就是在纪念这千载以前铺天盖地的黑暗。
萧言此举的手段在道德上纵然有太多值得指责的地方，可是他的本心却始终未变。就是想维系住这异族杀上门，哪怕边地偏鄙之地，也没有一去当什么***带路党。从汉唐以来，一路延绵传下的这个文明的全部骄傲和血xìng！
墙上百姓们好奇的探探脑，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墙外值守了半夜的一个三十来岁的复辽军汉子忍不住就招呼：“墙上的，墙上的！莫缩回去，俺们商量一下？”
墙的宋百姓岁数和他差不多，闻言停住身形，一脸jǐng惕的问：“什么事？莫想进俺们院子！俺家都是打铁的，家中族连同学徒，七八条jīng壮汉子。锄粪叉，拼也拼死你们几个。更莫想裹挟俺们从你们家军马，俺们可是宋！”
墙下复辽军汉子顿时叫起了撞天屈：“却要俺们敢进你家院子，才谈得上拼命罢！每rì里那些cāo着燕地音的甲士往来，黑着脸瞪着眼就是盯着俺们，谁还敢多迈一步？不过说实在的，俺们也是云内汉民，过得也是苦rì子。掏心窝子话，要是上约束不紧，随大流俺说不准也就进了什么民居，得些好处也是论不定的事。现在既然这般，倒是松了一气，算是过了几天安生rì子，不是一睁眼就看到死！要是rì子能一直这么长远下去，俺就死心塌地，在这复辽军里卖命了。”
墙上宋百姓来了谈兴，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既然是汉，契丹鞑子都亡国了，怎么还替他们卖命？哪里不能过rì子？”
两对谈之间，军帐当中又钻出几条睡眼惺忪的汉子，呆着脸听墙上下的对话。这个时侯，一个脸sè难看的粗壮汉子沉着脸骂一声就
楼：“直娘贼，汉民又怎的了？当初不要俺们，将俺们给辽，百余年rì子就这么过下来了。苦熬活着就是。现在辽亡国，既然说云内诸州都是大宋故地，怎么没过来接收，管俺们一管？大冬天的没吃没喝，要吃的就只有拼命去抢。这个复辽军管俺们肚子，让俺们能睡个踏实觉，不为他们卖命，又为谁卖命去？世里，就命最不值钱！”
另外一个一脸苦sè的汉子也讷讷的：“你们宋地百姓，别以为这安稳rì子就能长久！早些做准备罢，真鞑子可悍！早迟他们就要南下，俺们轻轻松松就打了这县城。也不知道大宋官儿怎么想的，辽国亡在前，这边地还一戒备都没有！见过真鞑子杀没有？席卷过后，一片白地，男子杀了，儿家捆了手跟在马后走，走不动就拖死了，谁来管你？要是俺是你等，要么准备打，要么就赶紧朝南走。这条xìng命还能保得长远一！”
墙那宋百姓本来还想替自家大宋分辨两句，结果想想这繁峙县城毫无抵抗就被袭，顿时就有些气短。最后还是勉强硬着嘴反驳：“俺们繁峙是繁峙，周遭还有那么多州县。雁门三关还有什么北上的神武常胜军，要不了几rì，就来收复这里了…………你们这军马还算识趣，到时候脱了身上衣甲，躲起来就是。俺们去说些好话，看能不能保全你们xìng命………”
那脸sè难看的粗壮汉子嘿了一声，冷笑道：“还指望什么周遭州县？要知道俺们军马陆续调进来，已经四下出动了！周遭州县就算未曾打，也被围住。至于什么鸟神武常胜军，据说给你们大宋官儿断了粮，没粮还打什么鸟仗？雁门三关，也被俺们军马围着了。向代州方向的军马也派出去，只怕都快要
近代州了！这里只怕没来收什么鸟复了，而且俺们势大，又打着大辽旗号，必然是要惊动真鞑子的。到时候真南下再卷进来…………上下，俺在这里相劝一句，准备好逃命罢！不要多久，这里命就还没一块蒸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