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残废而已。
秦仲海哀叹一声，想起自己身世之惨，更是心如刀割，他咬住银牙，心中悲吼无限：一他妈的贼老天啊！你为何这般待我，我爹娘仇恨未雪，满身都是血债，你要么…别让我知道身世……要么…让我完好无缺地报仇，可你为何断我手脚，让我终身抑郁？你待我何其残忍，何其不公啊！”
霎时泪如雨下，朦朦胧胧间，彷佛见到未曾谋面的爹娘，他心中悲愤已极，纵声长叫：“我
你祖宗啊！”
当此绝境，蓦地激发了英雄肝胆，秦仲海狂叫一声，双手奋力往下支撑，不知从哪儿生出了一
怪力，竟给他缓缓撑起上身。
此刻肩膀上的疼痛不住传来，直让秦仲海痛得双眼翻白，险些晕了过去，但他心中有激昂的恨意，好似要把这些
子的委屈，一脑儿地发泄出来，霎时伸
出去，用力僮上岩壁，跟着用力住，靠着上的力目里，缓缓让身子弓起。
剧痛之下，秦仲海嘴角
水直流，泪水混着鲜血，一同洒落衣衫。他心中一个念大叫：“杀！我要杀！杀！”他伸手抓住岩壁，用力抓住，霎时仰天狂吼一声，双肩鲜血迸出，终于挨挨擦擦地直起身子。
双肩穿
，左腿已断，四肢去了三只，照理绝无法移动身子，但他凭着一刚毅之气，居然忍
所不能忍，靠着心底
处的恨意，终于站了起来。
卢云本在煮食，听了叫声，急急走了进来，待见秦仲海竟尔站起身来，不禁又惊又喜，大声叫道：“仲海！你爬起来了！”
秦仲海适才重伤垂危，命在歹，不过半晌之间，居然便能站起，不能不叫卢云悲喜
集，他连忙冲上，一把扶住秦仲海，眼中全是佩服之意。
秦仲海扶着卢云肩，喘自心道：“卢兄弟，帮我斩断铁链。”
卢书道：“你现下身子太虚，怕受不住。还是等伤势好转再说吧。”秦仲海只觉全身发烫，胸烦闷欲吐，现下之能站起，全凭胸一倔强之气，此时若再倒下，不知自己是否还有勇气站起，他咬牙道：“我身上伤重，能活上多久，还在未定之天，你……你要我断气时，还带这劳什子么？”
卢云叹了气，道：“好吧！你忍着。”他取出钢刀，奋力向铁链斩落。
“当”地”声大响，铁链震
，牵动肩上伤处，只痛得秦仲海纵声长呼，但铁链被卢云浑厚的内力一斩，也已断成两截。卢云面带不忍，道：“仲海，你再忍片刻。”
他见秦仲海，登时拉住铁链一端，使劲一抽，鲜血四溅中，伴着秦仲海的惨叫，已将铁链拉出。
秦仲海满面都是冷汗，已然咬碎银牙，他抱住卢云，喘道：“酒！拿酒来！”
卢云举起酒碗，对着秦仲海嘴角倒下，秦仲海任凭他喂着，大大地吞落酒水。
卢云见他能吃能喝，心下甚喜，道：“我在附近准备了一匹马，你先吃东西，歇息一会儿，我再带你去乡下疗养。”秦仲海喘息”陈，道：“不必吃了，事不宜迟，咱们现下就走。”卢云见他执意甚坚，不敢相违，只得扶着秦仲海的肩，朝外走出。
此时外微微光亮，已在黎明时分。两行到马匹旁，秦仲海喘道：“扶我上马。”卢云伸手在他脚下一托，已将他推上马背。
秦仲海趴在马上，眺望远方，他征战十载，马背上翻滚如同儿戏，哪知此刻上马，却要旁搀扶，想起
马“云里雒”下落不明，更觉悲了。秦仲海叹息一声，道：“卢兄弟，把刀悬在我腰间。”
卢云明知秦仲海双肩残废，再也无法用刀，但这话又如何说得出？当下只得取过钢刀，依言绑在秦仲海腰带上。跟着取下背后包袱，塞在马鞍旁的暗袋里，便要翻身上马。
秦仲海见他包袱里露出银票一角，见是百两一张的形式，他嘿了一声，低声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钱的……”卢云听他说笑，知道他多少恢复了往风采，心下甚是高兴，当即微笑道：“我现下是卢知州了，怎能没有家当呢？”秦仲海
笑两磬，道：“可别是民脂民膏就好。”
说话间，卢雪已将秦仲海扶正，便要翻上马背，与他共骑逃难。秦仲海忽地想起一事，道：“里可曾清理净了？”卢云啊地一声，醒起中还摆着囚服铁链，若要给翻了出来，劫狱换尸一事不免见诸于世，到时株连祸结，柳昂天定会大难临。卢云、心下一惊，忙道：“亏你心细，里尚须打理一番。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他见大雪飘下，怕秦仲海身上受凉，忙解下外炮，披在他肩上。
秦仲海微微一笑，道：“卢兄弟，你待我真好。”卢云哈哈一笑，道：“你这话感也见外了，要不是你，我今还是个面贩哪！”
秦仲海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握住卢云的手掌，道：“卢兄弟，谢谢你。”
卢云微微一笑，道：“快别这样了。能救你出来，我实在太高兴了，我先带你回山东，咱们再合计将来。”秦仲海了，道：“你快进收拾吧！咱们得趁着黎明离开。”卢云不再多言，当即转身，急急回到中收拾。
秦仲海望着他的背影，他再也忍耐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心道：“卢兄弟，再会了。愿你后官运亨通，心想事成。”霎时轻提缰绳，驾马便行。
卢云在山，细细收拾一阵，他在地下掘了个坑，将秦仲海身上铁链囚衣尽皆埋
，跟着掩上了土。他儿中还有不少粮酒水，想来路上可以带着吃，便引做一大包。眼儿四下净妥当，这才行出来。
南出外，卢云一楞，手上物事掉落一地，只见雪地留下淡淡的蹄印，秦仲海早已去得远了。
秦仲海不愿连累他，竟尔自己走了。
大雪纷飞，慢慢掩上了地下的蹄印，卢云念及秦仲海此行的艰难，急忙追了出去，但见四下风雪加，白蒙蒙的一片，哪还找得到？卢云毫不死心，只在山野间呼号喊叫，多少往事飞心中，奔跑喊叫间，已在痛哭。
卢云满怀忧伤，遍寻不见秦仲海的踪影，只有默默回到京城。
行经城南，早已是午后，卢云找了处客店坐下，这才想起顾倩兮前夜与自己的约定，他叹了气，心道：“倩兮前夜与我约在城南凉亭，我却爽约了，唉……她定会气坏了，说不定咱俩就这么没了。这约会定在昨正午，算来已过一夜，顾倩兮定然早已离去。眼看凉亭就在不远，卢云吃过午饭，便顺道过去一看。
他行到凉亭附近，眼见地下积雪已厚，一株株枯树已成白，他不见顾倩兮踪影，便自坐亭中赏雪。此刻
党多已被诛，京城戒备略略松懈，远处已有不少游出没，卢云见他们双双对对，自在冻湖上滑冰，笑声不住传来，他想到昨夜的惊险，对照今的景象，直有恍如隔世之感。
卢云想起这回冒险行事，定让顾倩兮伤心欲绝，但形势如此，总不能让他见死不救。其实他昨夜能平安救出秦仲海，一半靠着自己的谋划，一半却是靠着伍定远出手，若非伍定远讲究义气，又对自己信任备置，少了天山传的俐落身手，此番救根本毫无机会。再来便是运气了，这些官差若把秦仲海放得远了，不曾接近他挖掘的，那也是无计可施。算来天时地利尽皆相合，这才顺利将救出。
卢云想起秦仲海武功全废，半生不死的闯江湖，实不知今生能否再见此，心中又自悲痛，忍不住潸然泪下。
便在此时，一伸手搭上了他的肩，柔声道：“卢郎，你为何伤心？”卢云回一看，只见一名少文怔怔地看着自己，正是顾倩兮。她身穿裘袄，面色惨白，嘴唇已被冻裂，看这个模样，竟在雪地中等候了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