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挡住了一线凛冽的风，也锁住了这一刻室内的暖。
他缓缓回身，眉宇间空白霜雪之色已去，换了平静和柔和。
“你说的对。”他道，“我若懂你，便不该和你做此要求。你如此放纵散漫，该在最广阔的天地潇洒来去，谁也没有资格试图拘束住你的自由。”
“宫胤……”景横波睁大眼睛看着他，“你生气了？”
“不。”他缓缓走回，俯下身看着她，忽然伸手轻轻拭去她唇角微微晕开的一
红。
“是我一时想差。”他淡淡道，“我早知道，你这样的
，不适宜过那样的生活。折了你的翅膀，你会堕于泥泞，会不再是你自己。到那时，和我在一起的已经不是景横波，我又何必？”
景横波垂下眼，她仍旧晕乎乎的，因为晕，她只想说心里话，就算不晕，她觉得她还是应该说心里话，对喜欢的不该有欺瞒，否则将来，难免会有过不去的槛。
她心中还隐隐有一层担忧，对宫胤
况的担忧，总觉得这个时候的求婚，似乎不那么妥当，但他绪掩饰得太好，以至于她知道，有些事就算她问，也不会有结果。
她努力地想感知宫胤的绪，却发觉不知是酒
作用还是宫胤自己本身就没绪，他还是如此平静，毫无怒气，甚至是坚决的，似乎她这个答案，他早就知道，问出来，不过是尊重她，从她中确认罢了。
他没有生气，没有发作，没有多想，她该安心的，可是心中又有奇异的绪徘徊不去，她忍不住伸手抓住他的手，道：“……我终究会看清楚自己的心……再给我一时间想想……”
“好。”宫胤难得如此温柔，将她的手送回被中，“别闹了，睡一觉。”
她知道她又要被睡
，挣扎着抗议，“不……”话音未落，眼前一黑。
宫胤坐直身体，看她瞬间沉
梦乡，这回睡得并不安稳，眉宇微皱有纠结之态，想必梦中也在为刚才的一席话烦恼。
他微微叹息。
是自己多少也有了几分酒意，短暂昏了
，其实何必出这一句，让她思虑难安。
这间烦恼，本该男子来担。
他微微抿起唇角，想着今
原本也是个意外。这酒给她喝，原本是为了强健她的身体，谁知道这是个酒疯子，竟然惹出这么多事来。
她的手指仍旧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他轻轻一根根掰开，每次掰开手指，指尖都和她指尖对一对。
离心脏最近的距离。
松开手后，他伸手将她微微纠结的眉抚平，手指慢慢移下，落于她唇侧，轻轻捏出一个笑容。
做个纵自由的
子。
你该永远微笑。
……
夜
了。
玉照宫沉浸在一片冷白的月色中。
夜晚的玉照宫特别安静，看不见行和护卫，因为国师好静，所以玉照宫的机关和护卫，向来都布置在暗处。
因为景横波睡在了静庭，她的寝宫就撤回了一大半的护卫，白天闹了那一场，所有都累了，寂静的夜里，游
着梦呓和呢喃。
一扇门轻轻打开。
玉照宫的门都是时常修理上油，打开全无声息。
瘦弱的身影从门后闪了出来，长发披散，白衣单薄，一张同样苍白的脸泪痕未
，乍一看让惊讶，这是不是鬼。
月光薄薄地落在她脸上，是静筠。
她神态有空，有茫然，穿了双软底的鞋子，步子有飘，一步步穿过院子，往王寝室去了。
景横波睡寝宫的时候，虽然不要在外值夜，但一定有护卫在暗处看守，不过今晚是个例外，护卫全部去了隔壁。
静筠熟门熟路上了台阶，进了门。畅通无阻。
又一扇门轻悄悄地开了，拥雪乌黑的眼睛透过门板，无声注视着静筠的背影。
眼看静筠进了王寝室，她皱皱眉，无声无息也跟了出来。
静筠一不像是偷进家的寝室，也不像是来搞什么
坏，她昂然直，闲庭信步，对景横波的寝室似乎有种天然的熟悉感。
她在景横波床前站了站，在景横波的试衣间前站了站，她甚至在景横波的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镜子慢悠悠梳了梳。
午夜，白月，模糊的镜子，散
的长发，缓慢的动作，幽幽的脸，回忆而怀念的神。
窗外偷偷盯着的拥雪，搓了搓胳膊，只觉得浑身汗毛都要竖起。
她没有在静筠脸上找到杀气和敌意，甚至没有找到她的意识，静筠给她的感觉，像是处于一种民间传说中的“夜游魂”状态。
但“夜游魂”是一种病，会不止出现一次，可她和翠姐与静筠认识这么久，没发现静筠有夜间游的毛病。
或许有种，是受了刺激才会出现这种行为？
静筠忽然在镜子上呵气。
她红唇微张，在镜子上呵出一片白雾，然后伸出手指，开始画画。
拥雪眯着眼睛，仔细辨认那图，慢慢皱起了眉。
静筠画了几笔，格格一笑擦去，空寂的室内，这一声笑如夜鸟低鸣，听得发瘆。
静筠似乎自己也被自己的笑声惊着，偏听了听，忽然举起梳子，在半空中，缓慢地敲了三次。
三次敲完，她又偏偏，身子一让，似乎要让开镜子里扑出来的魔鬼似的。
拥雪眼睛一眨不眨，记下了她所有的动作。
铜镜里子脸容模糊，看上去似乎忽然变成了另外一个。
静筠做完这些，优雅地站起身，将梳子往梳妆台上一搁，昂起下
，张开双臂。
这姿态有些古怪也有些熟悉，拥雪想了想——莫不是梳妆完毕，等上前给她穿衣裳？
可是她什么时候享受过这样的伺候？
拥雪当然也不会上前，她看着静筠张开双臂等了半晌，似乎有些失望地又慢慢放下手臂，又在寝室内转了起来。
拥雪看她没完没了地转，也不见她做什么，稍稍松了气，低想了一阵，再次一抬，忽然一怔。
屋子里静筠不见了！
她大惊，正要奔进屋内，忽觉身后有异，霍然转身。
静筠直挺挺站在她身后！
拥雪一声惊呼险些冲而出！
没想到她身后静筠似乎比她惊吓还要厉害，脸上神一震，那种模糊的面具般的诡异表散去，眼瞳渐渐聚光，脸色却越发苍白。
她似乎真正醒了。
不待拥雪喊出声，她霍然先转身，踉跄向外便跑，跑得太急，绊到门槛，骨碌碌滚下阶，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立马翻身爬起，不顾一切地冲出院中。
奇的是，这种境，这两个子都没发出声音。
拥雪站在廊下，僵立如偶，浑身都凉了。
她急急奔出几步，想要追，却发现静筠步子极快，她那小短腿根本追不上。
她想了想，只好奔向侧门，打算招呼一下隔壁护卫，门却忽然打开了。铁星泽站在门后。
“我出来方便，听见隔壁似有动静。”他简单地道，“怎么了？”
拥雪松一气，她不想把事闹大，由铁星泽来解决再好不过。
“静筠姑娘出了事，能不能烦劳铁世子去瞧瞧？”
铁星泽，对身后闻声赶来的蒙虎禹春打个手势，道：“没什么，我去瞧瞧。”飘身越过了围墙。
拥雪在院子里心神不定地等着，不时回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