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岂不是要众叛亲离？为景横波选择放弃国师大位？”
“所以要恭喜耶律国师啊。”客
微笑，“您我费心筹划，这不是终见成果了么？”
耶律祁一杯酒端在手中，似在凝神，半晌却摇摇
，“不，不对。”
“哦？”
“以宫胤的
智慧，就算被
到死角，都有可能绝地反攻。而且对于这种形，他并不是毫无准备，说不定他也一直在等着这一
，好看清楚所有反对他的势力。我们切不可高兴太早。”
“您说得对。宫胤这个，不喜欢被到死角，所以必然有所准备。但他的准备，也就是将兵力牢牢掌握在手中，不给任何有机会渗
宫廷。将赵士值等架空，不给他们翻覆朝政。可以说，从帝歌和朝政掌握上，他到现在还是无懈可击，谁也动不了他。可问题在于，他可以掌控一切外在力量，却无法一手掌控心，现在真正能住他的，是心。”
“心……”耶律祁轻轻沉吟，“是这大荒朝廷上下的，官员之心吧……”
他脸上露出微微嫌恶之色，似乎也对这些官员不以为然。
“不管是哪种心，都是不可忽视的心思。”客从容地把玩着酒杯，“就算他强力压制住了今晚的请愿，心离散的后果他也承担不起。当然，他不想丢心，也不想失去
，可能他还会有后手，比如送走景横波，后再寻机会。如此，不失心，也不失。”
“依我看，也只能这样。”耶律祁一拍手。
客凝视着他，嘴角一抹笑容玩味而
察心，“您也是认为他会这么做，确定景横波命无忧。所以对于请愿要求杀王之事，并不着急？”
耶律祁放下酒杯，同样玩味地看着他。
客并没有因为他的奇异神不安，目光平静地对视。
“有没有告诉过你，”耶律祁半晌缓缓道，“总习惯擅自猜测他心思的，其实很愚蠢。因为这种，往往会死得很快很惨。”
“哦？您会杀我吗？”客眨眨眼。
“你说呢？”耶律祁又恢复了他春风化雨般的笑容。
“现在不会就行了。”客轻轻一笑，抿了一
酒，“我对您，还是有帮助的啊。”
耶律祁看他的神温柔，如对挚友。
“嗯。”他。
“雪似乎大了，我也该走了。”客放下酒杯，不待他挽留便站起身，径自向门行去。
耶律祁并没有起身相送，自顾自坐在原地喝酒。
“对了，”客走到门，似忽然想起什么，转身笑道，“忘记告诉您，我觉得，您的希望还是有可能落空的。因为宫胤还是有可能会杀王的，即使他不想杀，但我会让他，不得不杀。”他轻笑着指了指脑袋，“他不能接受的事，有很多啊！”
他轻轻笑着，放下垂帘，身影翩然穿过回廊。
耶律祁目送他背影消失，唇角那一抹不变的笑意渐淡。
“试血。”他似对空气说话。
空气中无，梁上却有清脆一声。
“去宫城，伺机行事。”
有风翩然而过。
“蚀骨。”他又道。
屏风后砰然一声。
“去掀下那面具。”他语气微冷。
一阵风从屏风后过了。
……
客行走在耶律府的回廊上，很有兴致地将回廊两侧的梅枝都看遍，他步履轻轻，眼神也如梅花花蕊一般柔和清淡。
忽然一阵风过，梅枝摇曳，淡黄
绿的梅花花蕊纷纷飞散，迷
眼。
他也似要闭眼。
眼帘将合未合，他忽然又睁眼！
睁眼一霎，手指已经无声无息拂了出去。
如拨弦，如香，如豆蔻楼佳画眉，轻轻。
一拂便将一双忽然出现，想要掀开他面具的手，拂出了丈外！
“唰。”一声影跌落，血花
开，染红身侧遒劲梅枝。
客收回手，微笑羞涩依旧如半开的梅蕊。
他轻轻拍了拍衣襟，将落在衣襟上的碎梅和碎雪拍去，再次抬步，轻轻走过回廊。
从到尾没有说话，也没有看那出手掀他面具的一眼。就好像不过一场梦的邂逅，他尘不惊梦，再衣袖翩然出梦。
长廊静悄悄，雪落无声。
良久，长廊尽影一闪，耶律祁出现。
他行到廊侧，看着跌落在花丛中的手下。
地面上的静静无声息，雪薄薄覆了一层。
耶律祁的脸色，也如这初雪森凉。
轻功第一，出手诡异莫测的蚀骨，一招之下，身死。
那毫无烟火气，淡漠如梦，却刹那致死的，一招。
……
……
“啸营！”
广场上起了微微骚动，马上骑士在这样的冷天汗流浃背。
景横波看着宫胤一霎忽然绷紧的神，心中剧烈地跳动了几下。
什么是啸营？她不太明白，却能猜出，一定是亢龙大营生变了。
“国师！”成孤漠大叫，“亢龙啸营，您还要无动于衷吗？您要眼睁睁地看着麾下第一强军分崩离柝，自相残杀吗！”
“国师。”成太尉家扑地嚎啕，“您要眼睁睁看着忠义名将，死于非命吗！”
“国师！”赵士值仰天长号，挣扎下
椅，跪倒在雪泥之中，“当断不断，反受其！请诛王！”
“国师！”轩辕镜昂首，须发颤动，“帝歌朱门，不能容倒行逆施之主！请诛王！”
“国师！”绯罗冲前一步，红袖飞扬，“六国八部，不能容誖昏聩之主！请诛王！”
“国师！”礼司老相挣脱搀扶他的弟子，“大荒朝廷，不能容颠倒纲常之主！请诛王！”
又一波
涌起，似呼应十五里城外亢龙大营的啸声，“请诛王！”
排山倒海之声，震得玉照宫墙都似在微微颤抖，地面都似在微微震动，飞雪都似一停，随即打着疯狂的旋儿，纷纷扬扬落下。
守门的玉照士兵，在近的群前不断后退。
岿然不动的，只剩广场中央开国皇巨大雕像，和城上宫胤。
群臣威，军队反水，六国八部多有参与，这场大荒历史上绝无仅有的，统治阶层齐心协力的对王的抗议，未能令他震撼，只令他脸色如霜，冷过这夜的天色和孤雪。
景横波在这样的时刻，也非同寻常地平静。
“宫胤，”她手扶宫墙，凝视着城下，在巨大的呼声中，清晰地问他，“想杀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