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从先毕恭毕敬的回答韩冈的问题。龙腾小说 ltxs520.com
四十多岁的水军将领，皮肤是
晒后的黝黑，是只有渔民和水手才有的色泽。不论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他甘愿终年露在阳光下吹着海风，这份经验就是章惇愿意用他的原因。
如果只是因为他一直为章家的海上贸易保驾护航，章惇还不至于将杨从先推上一个有几分风险，却又功劳丰厚的职位上。
“担心是正常的。”韩冈和声和气的说着，“新到一个地方，
不熟，地理不熟，水土还不习惯，当然要担心。”盯着对面姿势拘谨的将校，他继续说道，“若你是那种还没有了解具体况就自信满满的，我们反而要担心。”
杨从先明白韩冈的意思，低
道，“末将一向不敢轻敌。”
“嗯。”韩冈点了下，又问：“可还听说过葛怀敏？”
杨从先想了一想，虽然隔得远了，但模模糊糊有些印象，：“……是三川寨败阵的那一个？”
“那是刘平和石元孙，败得地方是在延州附近的三川
。葛怀敏是在定川寨败的，丧师数万。”韩冈说着就苦笑起来，“不过都是输给元昊，在哪里输都一样就是了。”
杨从先陪着笑了两声，很快就又敛容正坐，他知道韩冈肯定还有下文。
“葛怀敏当年名气很大，被吹捧为当世名将。刚一领军到陕西就立刻准备进攻，将三川、好水川的教训抛诸脑后。在被元昊兵围之后，又不肯听信忠言，反而一意孤行，最后弄得全军覆没，自己也身陷贼手。”
韩冈越说越是严肃，杨从先的表也是随着韩冈的语气在变化，沉甸甸的点着：“末将明白。到了高丽后肯定会先把地理给弄清楚了，然后再开始安排做事。”
“章子厚肯定也提醒过了你了，我这也是多说一句。”韩冈知道章惇比他还要小心，谁让杨从先是他章子厚推荐的，现在再叮咛一下也是尽尽事，不等杨从先再次表态，韩冈说起了想说的正题：“高丽呢，是个好地方。”
“末将也知道一点。”杨从先点，“物产很多，也不少，还有许多海商。”
“不过也不算富，还是比较穷的。一个泡菜能翻出几十种花样。”韩冈笑了两下，又正经了一点，“但高丽的海商却很有名，”
“末将知道。”杨从先点说道，“高丽海商数量很多，朝廷这一回也是担心海商为辽所用，过来祸害皇宋。”
海商祸害地方，也许别听起来还会觉得好笑，有点见识的则会觉得这是在说商囤积居奇的手段，但杨从先明白，海上行船的商没有哪一个不在船舱下面准备了刀枪弓弩，没有点武装就不要出海。一些不正经的商，到了海上，随时都有可能转职成海盗。他在广南东路那边，清剿的海盗巢
不是一个两个，兼做着海盗、海商的贼更是抓了许多。高丽海商若是被辽国控制，最后发展成打家劫舍的团伙不是不可能。
“的确是多。以高丽一国的财力和物力，其实并不需要这么多专管贩运的商，也养活不了。”韩冈看了杨从先一眼，“大部分高丽商采办的商货都是转运到
本，然后从本拿到了特产再卖到皇宋来。”
“就是两赚钱的行商买卖。”杨从先立刻道。
“对，就是两赚钱。”韩冈对杨从先的机灵很满意，“所以他们不仅对来皇宋的航路熟悉，对去本的航路也同样熟悉。如果给辽国控制了高丽海商，不但这份收益能占去一大部分。说不定过些年，就敢过海去侵犯本。”
“贼子敢尔！”杨从先拍案大叫。
韩冈瞥了义愤填膺的杨从先一眼，继续用冷静的语气说着，“不是说本被辽寇
侵值得同，不修贡事的外藩死绝了也不
皇宋的事，但本有金银、有，这些资源归属了辽国之后，对皇宋是十分不利的。”
“末将明白……”杨从先虽是如此说，声音中却免不了有些迟疑。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朝廷对他的要求。
韩冈自是知道杨从先的顾虑，故而又道：“虽然说辽国不可能刚刚攻下高丽就去打本，但现在就得做好准备。未雨绸缪是必须的。”
杨从先连忙点。如果只是未雨绸缪的准备，那就没问题了。只要搜集一下海图针经，打听一点有关本的消息就能搪塞过去。不是他不愿意奉承韩冈，实在是力不能及。就那么点船和，能看守住高丽的港就很难得了。
韩冈也清楚杨从先的小算盘，他也没打算
着杨从先做事。顺丰行在
州的分号，与他打过许多道。这是个为了钱不怕吃苦的，最好的应办法不是强制他去执行，而是诱之以利。
“慕文你可知道铸币局的事？”韩冈转开了话题。
“听到一点。”杨从先表示自己知道，但不算多。他在城南驿，听了不少小道消息，可对于铸币局的事，还是不甚了了，也不怎么关心。他注意到了这一回百官、三军所得到的赏赐。那数目实在是让他这个没赶上的禅让大典的外地钤辖心生嫉妒。
“铸币局的任务就是铸钱。不过所铸造的钱币将会有别于过去的钱币，而且材质不仅仅局限于铁和铜。金和银一样都可以作钱，那是比铁钱，更能得到百姓的认同。”
杨从先不太明白，不过他还是知道点，示意自己仍然在认真听着。
“本多金银，铜似乎也不少。就是他们的工匠手艺不行，总是一船船的将钱运回去。”
“枢密想要将用钱换金银？”杨从先问道。
韩冈点，“其实金银如果用模锻压制成币，就算只有实际价值的一半分量，其他都是掺了铜，显得更轻，也一样能用的出去。只要无能仿造，足够
美就行了。”
杨从先先想点，可刚点了一下就僵住，然后摇，“模锻压制？这个倒是没听说过，末将只知道铸钱。”
“其实也简单。”韩冈不厌其烦的解释着，“面点中不是有那种将面压成不同形状，然后做汤或是烤着、炸着吃吗？就类似于此。”
“哦。原来是这样。”杨从先这下子是明白了，可立刻就又惊讶道，“但那个要多硬的模子？！”
“足色的金、银、铜也都不算坚硬，用指甲都能划出印子的。如果用硬质的钢铁做模具，不会是太大的问题。”
韩冈在杨从先面前还是隐瞒了一些问题。模锻压制没有那么简单，需要强大的压力，水压机如果从现在开始制造还不知要多少年才能够成功，但终究也有别的办法来取巧。
“朝廷需要大量的金银。”韩冈继续说道，“对本的贸易或是别的事，是要放在后，不过终究是免不了。后有的是水师上场的时候。”
杨从先如何不明白，这一回其实就是在跟辽国争夺高丽，就是本，等到韩冈上台后肯定也想动一动。
想要在朝廷上屹立不倒，并不是天子或是那位贵的赏识，而是拥有一项不可或缺、无能取代的资本。想要后海上征战，朝廷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杨从先，而不会是别，就必须在这一回去高丽的时候，尽量完成比朝廷要求更多的任务。表现出自己的才，以及对水师、高丽和本的认识。
就像他所经历的南征之役。当时朝廷为了救援邕州，只能选择在荆南征战过，又有一如臂使指的旧部听命的章惇为主帅，而当时正在京城中，又有着丰富的辅佐主帅征战经验的韩冈，就成了副手的不二选。
还有现如今在枢密院中做副使的薛向薛师正，他在朝廷中就是以财计一项。让所有进士出身的朝臣都无法与他竞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