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的后衙，众
落座，景泰道：“都护今
来得正好，城里刚好捕了些附近河里产的鸽子鱼，拿来做汤。这鱼只产在这里，数量绝少，极是鲜
肥美。”
徐平笑道：“说起来到西北一年有余，还没有饱过
腹之欲。现在大战将起，既然有这好鱼，今晚我们便放开喝酒，放开吃
，尽兴而归！”
众哄然叫好。泰起身去安排兵士准备酒水菜，便在后衙院子里借着星光畅饮。
上了茶，几喝过了，徐平对高大全道：“一
十月，便就全力攻取达啰城！在攻昊贼那里的时候，不要松懈了对西寿监军司的防范，切不可让他们乘虚捣了后路。”
高大全叉手：“都护放心，末将自然理会。在西寿监军司出山的地方，有两座城池守在那里。一座鹯
古城，据景副都指说是汉时鹯县治，我们在旧址上重新筑了起来。另一座柳州古城，景副都指说是苻坚时的平凉郡治，也有说是鲜卑乞伏氏所筑的麦田城，具体是何城也没个定论，我们一样在旧址上筑了新城。这两座城一南一北，正把住西寿监军司出山的路，只要看住了那里，便就不怕番贼出山捣我后路。”
徐平点
：“你有了布置就好，到时你这里向山里进军，刘兼济部会从会州前出，掩护你的后路。桑怿也会大军东移，监视西寿监军司，不让他们随便
动。”
正说到这里，景泰安排了酒菜回来，吩咐上了酒来。
西北地区瓜果多，菜类少，案上排了各种瓜类，又在旁边烤了一只羊。不一刻，兵士端了几只煮好的
来，摆在桌子上面。
徐平不是个讲究吃的，特别是在军中，一向都以简便为主，大鱼大最是合适。
饮了几杯酒，吃了几块，徐平突然想起，对景泰道：“这几个月一直都从番境收买马、骡，你们这里有没有？若是有，取几块来尝一尝。”
高大全道：“那些与猪、羊比不得，有些怪怪的味道，不合平常的味。都护好这一吗？跟了你许多年，倒是不曾听你提起过。”
徐平骂道：“平常不愿意吃，我怎么会愿意吃？只是花许多钱买了来，总不能白白扔掉，才让军中吃掉，好歹是食。兵士吃的东西，我为一军之帅，怎能不尝一尝！你也是夯货，这种东西我不吃过，后被问起，岂不尴尬！”
自从撤经略司设都护府，徐平渐渐对军中放手，各军的自主权增大，徐平在军中的身份渐渐淡了，高大全竟然一时忘了这一茬。被徐平骂了一句，只好不好意思地笑。
景泰吩咐取了一块腌好的马来，对徐平道：“都护，这直接煮了实在不好下，军中都是腌起来，慢慢吃掉。腌过之后，味道也就淡些了。”
这个年代的娇惯，特别是军中对吃的甚是挑剔，可跟徐平前世的印象不同。不要说吃这些怪味的东西，因为军中发下的禄米是陈米，反叛作的就已经有几起了。徐平这里好得多，若是平常的三衙禁军，吃得不好一言不合就要闹事。这是五代遗风，多少年传承下来，不是轻易能改变的。特别战时，吃的喝的可是分毫不能马虎。
徐平切了一块腌过的马，放在里慢慢咀嚼，仔细品尝了才咽下肚下。吃完，对高大全和景泰道：“并没有多么难吃吗，就是酱味重一些，哪里有怪得难以下咽的味道？”
谭虎道：“都护不需要当真，只是这马、骡来的路子不正，军中有嚼舌罢了。其实真正吃起来，跟一般野味相差不大，并不会难吃到哪里。”
高大全和景泰对视一眼，一起大笑，把这份尴尬劲掩盖过去。
从会州收购党项的马、骡开始，军中一直有传言说这吃不得，根本不是什么强劲筋骨，而是猪、羊供应不上，用这来糊弄士卒。这不是党项造谣言，他们的脑子还没有那么机灵，纯是军中有嘴碎，编排了这些话出来。而且徐平的这五军一直供应充足，军中将士对食物多了挑剔，少了
惜，这些话不往心里去拿来当谈资。
徐平到三角城，特意自己尝一尝军中的马，高大全和景泰才知道这话传得有多么广泛。此次回去他们该正视这些军中谣言，想办法化解，不然等到徐平派下来查就麻烦了。
上一百，形形色色，想让千百万想的一样、做的一样根本就是妄想，不可能做到的事
。徐平多少年一步一步从底层走上来，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并没有想去
究军中的这个传言。数万聚在一起，各种奇怪的思想总得有个发泄，一些无伤大雅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没必要过于较真。他吃马是怕军中真把这整治得极难吃，才让士卒心怀怨言，既然不是，就没必要再去理会了。
会州收来的马、骡新鲜吃的时候是按酱的做法，料用得极重，纵然里有些异味也盖过去了。咸一样用盐极多，再加上后期处理，确实也没有什么奇怪味道。
让把端走，徐平举杯道：“行军作阵，虽然道理千千万万，但到最后终究是要靠士卒临阵拼杀。我常讲，圣说吾道一以贯之，忠恕而已矣。为将作帅的，便就当常怀这仁恕之心，多为士卒想一想。他们是提着脑袋作战，那我们辛苦一点，让他们吃好喝好，穿得暖睡得着，才是正理。这一点上，都护府是与士卒一条心的，你们带兵的，哪一个在这上面马虎了，让士卒过得不好，士卒没办法你们，都护府可不会放过！”
见徐平说郑重，几忙一起应诺，连道不敢。
徐平又道：“今随军漕王拱辰没有来，但前线用兵，粮食军用充足，他那里一直分毫无差。与他路比起来，我们这里无论吃穿用，还是发到手里的俸钱赏赐，从来都是各路中最优厚的。做到如此并不容易，你们也当让军中知道他们的艰难，不要图一时快，编排一些不好的言语，让其他衙门不快。打仗要胜，当要各个衙门同心协力，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小事起了矛盾，无敌内耗，到时吃亏的都是前线将士。好，你们以后谨慎，同饮此杯！”
说完，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众哄然应诺，饮了杯子中的酒。
太阳落下山去，夜里凉了，马的话题揭过，便不再提起，众借着星光畅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