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就撒手不管的父亲，真真是天底下最狠心的
！
虽说如意不曾再提此事，可瑞生出二门之际仍有些狼狈。直到金六迎上来一路送他出去，他仍然大为不自然。等出了东角门，他随眼一瞥，却正好发现西角门那边有一领
停下，身后十几骑纷纷勒马。那身披黑色大氅，不是徐勋还有谁？此时此刻，他突然想到这些天心中耿耿于怀的一件事，张
就叫道：“平北伯！”
这旧
主仆俩如今一个在御前，一个常常行走御前，抬不见低见，这称呼上最错不得。因而，纵使瑞生，如今也不会忘
地叫错称呼。而徐勋只见门房上来牵马，还未得知家中形，听到唤声，见那边厢金六送了瑞生出来，他便摆了摆手，径直策马往这边行了几步，随即跳下了马来。
“瑞公公怎么来了？”
“皇上吩咐我给平北伯夫捎些东西。”瑞生见金六知机地退开了些，便打手势吩咐跟着自己的两个小火者也站远些，随即犹豫好一会儿，这才开说道，“近来礼部上奏，自宫求进者极多，这是朝廷严禁，按律本身处死，全家发边远充军，可如今越来越多，多半是杖责之后遣送回籍，但如此不治根本。若是不想想办法，此等会越来越多！”
徐勋听瑞生提到自宫一事，颇有些艰涩难以启齿的感觉，哪里不知道小家伙是触及心中隐痛。然而他更知道，数目庞大的自宫者中，除了有市井无赖自宫求进的，但也有不少活不下去的百姓将自家子侄阉割之后，希望送进宫找条活路，甚至是因羡如今宦官富贵，希望子侄能走这条路出息的。所以，但使有宦官一，这条路子就不可能禁绝，甚至哪一朝宦官越是得势，自宫者就越多。
“我听说，还有一个村子，自宫者上百的……”
听到瑞生这句话，徐勋眯了眯眼睛，随即开说道：“这事我会请皇上再次下旨严禁，只不过我也不得不事先对你说，此等事是堵不住的。至于原因如何，你也该知道。只是那些宫禁不收的自宫之，其实是最可怜的，我回想想办法吧。”
“多谢平北伯！”
瑞生立时长身一揖，待被扶起的时候，他激
的心方才平复了下来，感激地看了徐勋一眼便告辞离去。而回看着那一行三上马离去，徐勋忍不住
叹了一气。
这小家伙，心肠太软！
到了家中，得知小皇帝竟是把此次抄家的一批首饰送到自己家来了，徐勋只觉得哭笑不得。等听沈悦转述了她让瑞生带回去的话，他若有所思一想，当即含笑点了点：“娘子想得很周到，这一次不打紧，今后若是一而再再而三，每次抄家我徐勋都分一杯羹，那时候我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你推辞了这个，冲皇上要那些东西，皇上只会觉得对脾胃，下次就不会想着分润这种好处过来了。只不知道，这一趟还有谁和我这般得了这种好处。”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如意的声音：“少爷，内行厂厂督钱宁命送来帖子，说是今夜旧府军前卫同僚一并贺他高升，请大务必赏光。送帖子的如今还等在门外。”
“哦？”徐勋眉一挑，想起钱宁上任匆忙，再加上员尚未齐备就是这么一桩大案子，确实连贺高升都不曾来得及。他微微一思忖，就吩咐把帖子送进来，待取了那大红的洒金请柬在手，见落款门下钱宁百拜，他不禁微微一笑，看清宴客的地方在本司胡同，他就点了点，“让送帖子的捎带一句话给他，我必定前去。”
本司胡同、演乐胡同、勾阑胡同，这是自永乐迁都以来京城最繁华的烟花之地。原本只是教坊司在此，但因为教坊司是应奉宫中，等闲难以一亲芳泽，后来便有教坊司那些年纪大的在家里调教些贫苦家的
儿，渐渐有了些青楼楚馆，如今纵使此地的酒楼，也常常有些出条子叫上歌舞姬陪侍，尤其是那些有官身的。这却比光顾青楼楚馆的名声好得多，尤其是手有些闲钱的官，大多乐此不疲。
今府军前卫一众军官贺钱宁高升，便也是同样包下了本司胡同一座酒楼的整座三楼。因钱宁是跟着徐勋的老了，一放出去就提督内行厂，这等升迁速度也不知道羡煞了多少，此刻钱宁一到，别也不管酒菜尚未上齐，徐延彻和齐济良打先灌了他三杯。直到连连告饶，这两位豪门公子方才罢了休，可马桥又笑吟吟举着酒杯上了前来。
“老马……老马你可别逗我，这还没开席呢，你真想我醉死不成？”钱宁赶紧举手讨饶，连声说道，“到时候大到了须不好看，你们好歹给我留点余地！”
“什么不好看，什么余地？”
正喧闹着的一群见徐勋进了门来，一时四下里鸦雀无声。面对这景，钱宁如蒙大赦，慌忙迎上前去，正要下拜行礼时，见徐勋一把托起了自己的胳膊，他忙开说道：“大千万救我一救，我才到没一刻钟，就被小徐小齐灌成了这样子，待会酒菜齐备，非得醉死不可！”
“哦？”徐勋往众脸上瞥了一眼，见徐延彻和齐济良大气不敢出一声，他顿时笑了起来，“你升官发财，还不让别多敬你两杯？别说今晚醉死，就是把你泡在酒缸里，也是大伙儿的一片贺喜之意，你们说是不是？来，给我挑大碗，我亲自敬咱们的钱大！”
钱宁不料想徐勋竟然跟着其他一块起哄，眼见马桥亲自到外嚷嚷了一声，随即就拿了两个大海碗来，他一时暗自叫苦。可眼看徐勋亲自提着酒瓮上来两边斟满了，又捧起了其中一碗，四下一示意，竟是先扬起脖子咕嘟咕嘟喝了个
净。这下子，就算他再皮发麻，也不得不闭着眼睛一饮而尽，那顺着脖子淌下来的酒
一时就把前襟濡湿了一大片。
徐勋既用如此豪爽之举开了个，其他自是一窝蜂涌了上来敬酒。钱宁无法，最后好容易求爷爷告
，每杯喝了一，这才总算混了过去。等到酒菜正式上桌，已经半是醺醺然的他见一个歌姬抱着琵琶上来弹唱，顿时眯了眯眼睛，脸上浮现出了今天拿着朱厚照赏赐的几样首饰回去之后，何彩莲那惊喜
加的面孔。
都说鸨儿
钞，姐儿俏……
话，虽说喜欢俊俏男，可没几个真愿意倒贴的，就算何彩莲他模样和神勇，可
他钱门为妾，还不是因为他有护得住她的本事？可说一千道一万，那些好东西也只有到她身上，方才配得起，给他那黄脸婆却是糟蹋了！
“钱大，钱大？”
被这么一番呼唤给叫醒，钱宁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发现这五六桌酒席上，喝趴下的已经占了一多半，起先那弹唱的歌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而身前那张凑得很近的脸分明是马桥。他揉了揉眼睛，正有些纳闷，却发现马桥指了指临街的凭栏处。他定睛一看，撑着栏杆站在那儿的，可不是徐勋？
“大叫我？”
问了这么一句后，见马桥点，钱宁连忙站起身子，发觉脚下站立不稳，他连忙使劲拍了拍脸颊，随即才迈着尽量沉稳的步子走上前去。待到了徐勋身后看，他正要说话，就听得前的开了。
“执掌内行厂这些天，感觉如何？”
这还是钱宁走马上任之后第一次有机会和徐勋说话，电光火石之间，他心中转过无数念，最后便恭恭敬敬地说道：“回禀大，如临渊，如履薄冰。”
“你倒是会用成语。”徐勋回一笑，继而看着下本司胡同川流不息的车马行，他便开说道，“元辅荐了你，是因为想着你是我的；刘公公荐了你，也因为你是我的；至于我荐了你，更因为你是我的。钱宁，你为果决智勇双全，我不想你提醒别的。只是身处此位，一言一行可决生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