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唐师傅，难道真的有
暗助俺答？还送粮食？若真是如此，朕必夷其三族！”
一贯好脾气的隆庆真的怒了，唐毅反倒没急着下结论。龙腾小说 ltxs520.com
“陛下，俺答一路抢掠，夺来一些漕粮也不奇怪。不过……”唐毅脸色
沉下来，“所有漕粮从天津出来，都会加盖新的标记，俺答军中的却没有，也就是说这些粮食从海路运到天津，就没有发出来。突然跑到了俺答军中，肯定是与法不合的。”
其实粮食出现在俺答军中，也可能是官吏私下里售卖漕粮，恰巧被俺答抢走，当然了，盗窃漕粮也是大罪过。
不过盗卖漕粮，一来数量不会很大，二来也要改换包装，以防被发现，故此，只能说有私下里和俺答勾结的概率非常大。
隆庆渐渐冷静下来，他百思不解，“唐师傅，蒙古两百年间，不断
寇，杀我百姓，掠我财富，攻我城池，害我同胞，所作所为，天理不容，为何偏偏有数典忘祖，不惜勾结异族，朕实在是想不明白。”
“先生可能给朕解惑？”隆庆一脸渴望。
唐毅叹
气，无奈笑笑，“陛下，有些事
不是臣该说的，只是您问到了，臣又不能不说。”
隆庆见唐毅为难，急忙一摆手，把那些太监宫
都赶到了宫外，只剩下君臣两个。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世间的事，左右都离不开一个利字，利益当
，祖宗道义，值不了几个钱的。”
“太祖爷北赶大元，成祖爷五征蒙古。自大明立国以来，就采取对
原封锁的战略，严禁盐、茶、粮食、布匹、铜、铁等物资流原。前几十年，的确产生了很好的效果，蒙古大步后退，生活水平比起元朝一落千丈，甚至不如成吉思汗的时候。连铁质的刀剑，锅具都严重匮乏。那段时间对原来说，是最难熬的。不过随着土木堡一役，大明惨败，转攻为守。世都看得出来，双方都难以消灭对方，只能共存下去。这时候一些
商就窥见了商机，他们大肆走私原缺少的物资，赚取
利。只是原的金银有限，后来他们发觉蒙古别的本事没有，却可以抢掠，抢掠到的金银细软，珠宝玉器，又没有什么用，正好低价卖给商，商拿这些东西，到内地出售，换取粮食布匹，再卖给蒙古，赚两的利……”
听着唐毅的话，一副近乎完美的发财大计，勾画了出来。
隆庆当然听得明白，这一套方法肥了商，可是苦了百姓，坑了大明，敢每年来抢掠的蒙古鞑子，竟然是给大明境内的某些商赚钱打工，真是够讽刺的！
“岂有此理，朕一定要彻查，要杀个
净净。”
“陛下稍安勿躁！”
“唐师傅，这些如此误国害民，朕如何能安得下来？”隆庆红着眼睛道。
“呵呵，陛下，凡事必有因果，生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唐毅笑道：“当年齐桓公听说国内有许多放贷为生的食利者，他们利息极高，很多百姓被
得家
亡，齐桓公就想把这些都给杀了，不过管仲却不这么看，他把这些食利者找了过来，经过一番商讨，把利息压了下来。”
隆庆思量一下，若有所思道：“好像师傅在东南，就是这么做的。”
唐毅点点，“陛下，杀了旧的一批食利者，还会产生新的食利者，您杀光了一批商，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就像是韭菜一样，无穷无尽。俗话说杀的生意有做，赔本的生意没做，关是要弄清楚，为什么这些甘心愿，背叛祖宗，也要和蒙古做生意!”
“请先生明示！”隆庆虚心请教。
“这个问题说起来很复杂，根子还在朝廷的战略，军制，以及经济上面。臣前面提到过，由于我大明无力进取，造成了双方势均力敌，谁也没法消灭谁，才给了商往来穿梭，大捞其利的机会。而且生
贪图利益，要想限制贸易，钳制原，不是一道令子就行的，边墙这边一匹布五两银子，翻过长城，就能卖到十五两，二十两，如此差距，难免不会黄河之水天上来，势不可挡。”
隆庆钻研过唐学，对于商业的事非常熟悉，心有所悟。
“先生，那军制又是怎么影响的？”
“陛下，说这个只怕又要得罪太祖爷了。”
隆庆嬉笑道：“先生当年可不这么胆小啊，朕还记得您说过祖宗都是为了后辈儿好，不会故意为难后的，您说是吧？”
唐毅点点，“那好，臣就放肆一次，太祖爷推行军户制度，养百万大军，不需耗费朝廷粮饷，自给自足，当年或许不错，可是推行了久了，弊端丛生，已经由利变为害。首先军籍世袭，官职世袭，一个能不能成为武将，不是看他懂多少兵法，立多少功劳，文采如何，武艺如何，而是看他的爹是谁。没了选拔，固然有些特例，比如戚继光，但是大多数的将门子弟都是废物点心，不堪一用，以庸才领兵，边军战斗力
益下降，也就不足为奇。而且长久的世袭，互相联姻，形成了将门集团，对他们来说，维持荣华富贵才是最重要的，假如敌被消灭了，他们又如何向朝廷伸手要银子？故此这些把功夫用在了投机钻营，保住位置上，杀敌报国都扔到了九霄云外。”
唐毅说的还算客气，实际上不少将门和商都勾结在了一起，大家一起走私，一起捞钱，甚至当俺答来了，他们拿出一笔物资，贿赂俺答，不费一兵一卒，把瘟神送走。更有甚者，向俺答购买，然后再向朝廷报捷请赏。唐毅做过宣大总督，对于这些一百多年的陋习，当初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过眼下时机趋成熟，唐毅抛了出来，至少要拿到隆庆的支持。
“真没想到，我大明边军，竟是如此可恶！唐师傅，您以为该如何改革九边，革除弊端？”
“内调外养，一起下手。”唐毅脆说道：“对内也改革军户制度，让武将能像文官一样，流动起来，有了源活水，有了上升空间，自然投机钻营的就少了。逐步变世兵为募兵，历年的战斗，已经证明了，严格的训练，
挑细选的强兵，足以战胜蒙古骑兵。要大胆反击，收服河套，还要夺下漠南地区，尽量北赶蒙古，解除北疆的压力。”
唐毅见宫里挂着他送来的地图，主动走了过来。隆庆急忙跟着，聆听唐毅的设想。
“北方游牧民族战斗力强，边患压力大，但是呢，原贫瘠，产出有限，无法承载大量的。臣以为在重创蒙古之后，立刻言和，利用分封，加上经济文化，弱化蒙古的战斗力，最终实现不战而屈之兵。至于南方……”唐毅一指南洋广大区域。
“这些地方水热充足，条件优越，撒一把种子，就能收获粮食，偏偏当地土著极为落后，战斗力低下，几乎不值一提。攻打南洋，一本万利，而且我们的农民能站住脚，只要经营几十年，这些地方都会变得和中原无异，成为炎黄子孙的又一乐土……”
从边防，聊到了整个战略，北方积极防守，南方积极进攻，最终的目的是要打造出一个大明盛世……隆庆被老师勾勒出来的图景彻底打动了。
如果真能开辟出南洋，自己绝对能青史留名，甚至会和古往今来，最优秀的君王并驾齐驱。想到这里，隆庆就激动地战栗。
唐毅从来不是一个只会讲故事的，他真正的本事是把梦想变为现实。
要想经略南洋，就要把军费的重点从九边转移，要想减轻九边的负担，就要彻底打垮俺答。
唐毅虽然认为走私的商是有产生的原因，他却一点不能原谅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