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孚林去见父母，又和汪道贯说话的时候，临时软禁昨夜那白衣少
的屋子里，马亮和刘谦正在掌柜娘子的陪同下，一搭一档，试图撬开对方的嘴。龙腾小说网 ltxs520.com然而，不论他们俩怎么问，对方就是咬紧嘴
一声不吭，火冒三丈的刑名师爷马亮恨不得这儿是在公堂，三木之下，不愁没有证词。可陡然想到那是苦主，又不是犯
，他最终颓然敲了敲额
，扭看向了刘谦。
这时候，刘谦也只能拿出最后没办法的办法，板起脸说道：“这位姑娘，你要知道，令兄本就是自己参加的械斗，如果你死硬不开
，那么，别说为令兄讨回公道，就是那些支使你兄长去械斗的把烧埋银子说成是借给你们的，硬是要讨还，就算县尊也没法帮你主持公道。到时候，吃亏的可是你和你娘。”
掌柜家娘子见状，便也低声劝解道：“阿莹，你不是要告状吗？这两位是汉阳县周县尊身边最得用的师爷，有事和他们说也是一样的……”
被称作阿莹的少猛地抬起来，却是满脸悲愤地问道：“为什么汪公子不来？不是说他古道热肠，最是路见不平吗？为什么我们这些家突然天降横祸，他却袖手不管了？我只是想请他到汪部院面前分说两句，给我们主持公道而已，他为何避而不见？”
刚安排好其他事的汪孚林这会儿正好来到门，听到这话，他登时整张脸都有些抽搐。古道热肠路见不平？这说的是他？他如果没记错，自己完全是只管自家门前雪。不管别瓦上霜的类型，无利不起早，见事躲远远的，哪是那样管闲事的，是闲事最
找他好不好？他不再犹豫。随手一推房门进去，见屋子里每一个都抬起来看他，他便不咸不淡地说道：“既然你非要见我，好了，我来了，有什么话直说。”
阿莹登时一怔。她使劲擦了擦红肿的眼睛，大声开说道：“这次和我大哥一块被招募去新安码械斗的，总共有两百多号，事先每家给了二两银子，承诺的是一切都是为了造声势。压住对方一，可没想到最后是真打！而如今给了烧埋银子之后，我大哥的尸首到现在都没瞧见，我娘哭得眼泪都快
了！五十两银子就想买大哥一条命，哪有这样轻易的事，他还没成婚，还是家里的独苗，将来谁给我娘养老送终？”
见她说得悲切。汪孚林轻轻吸了一气，继而问道：“汉镇上的事，归汉阳县衙管。周县尊一向颇有贤名，为什么不去告状？”
“是送烧埋银子的说的，正因为周县尊有贤名，政绩官声都好，既如此，治下出了这样的大
子。他肯定会帮着那些商把事
压下来，哪里会管几条命死活。反正生不见。死不见尸！”阿莹一面说一面抹眼泪，最终又昂着说。“我不信这个邪，一家家敲门到别家去问，这才知道每家都只这么一点卖命钱，大家都不甘心不愿，后来才有说起汪公子的事，说是说不定能求汪部院出面主持公道！”
汪孚林没有问所谓的有到底是谁，这会儿也难以问出来，而是又问道：“是谁请你大哥去参与那场械斗的？”
“是鲍家二老爷身边的一个管事，外的事务都是他经管奔走。”
“那么，你要主持公道，是希望招揽你大哥去造声势的那些徽州豪商多出银子抚恤，还是希望战之中那些湖广商帮请来的打手给他抵命？”
“当然是让凶手给我大哥抵命！”阿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有些尖刻锐利，“而且，我大哥是为了那些有钱才死的，他们多出抚恤难道不应该吗？百八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不过拔根汗毛，对我们这样的家却是养家糊！”
汪孚林昨夜不想和这个半夜三更在自己院子里烧纸的少多言，那是因为被算计心中不痛快。可现在听到她这么说，尽管他知道一个乍然失去兄长的弱子是很可怜，但心里却不知怎的很不舒服。他看了一眼掌柜娘子，淡淡地说道：“她们母俩留在这里，你们好好照料。”
等出了门，汪孚林想了想，没有理会刚刚一无所获，这会儿正懊恼的马亮和刘谦，让捎话给掌柜，把之前给自己当过向导的那个年轻掮客鲍舒城给找来。甭管这家伙和鲍家二老爷是否有亲，可就凭那一点就动的机灵劲，又是自己到汉第一个认识的，他就觉得更可信。
然而，等到鲍舒城匆匆赶来，甫一打照面，他就一下子愣住了。汪道贯那天去县衙“追债”之后，他就告诫了鲍舒城几句算是解除了雇当向导的契约，那时候还好好的，可现在却赫然鼻青脸肿！
“你这是……”
昨天马师爷在客栈里对伙计透露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上汪道贯出
这家客栈已经不是第一次，因此鲍舒城也已经知道，这位出手阔绰的小官竟是汪道昆的侄儿！此时此刻，他有些尴尬地的低下了，小声说道：“昨天我也在码上。”
汪孚林倒没想到竟然还碰到一个那天的当事者，连忙追问道：“难道不是事先约好的，没有清场？你这伤可曾伤筋动骨？”
鲍舒城摩挲着左颊的那块淤青，心有余悸地说：“事先是约好了，可没曾想会来这么多，因此咱们徽帮不少都是临时被拉去充数的，我也在其中。”
听到这话，汪孚林忍不住上下端详着鲍舒城，见其身材单薄，说是读书都有相信，怎么都不像能打的，他就更狐疑了。
“是鲍家二老爷见势不妙，让给我们这些掮客发了棍子，可没曾想对方竟是动的朴刀。”说到当时景，鲍舒城忍不住又打了个寒噤。声音也微微有些颤抖，“若非那些差役赶来得及时，又恐吓说官兵来了，只怕这一仗我们一定会大败亏输。这祖祖辈辈辛辛苦苦开出来的新安码就要拱手让了。”
阿莹愤恨组织械斗的豪商轻贱命，而鲍舒城的意思却是说那些徽商此前也没准备。汪孚林想想也不再继续多问，便开吩咐道：“这样吧，你带个信。一个时辰之后，我想去拜会一下那位鲍家二老爷。”
鲍舒城没想到汪孚林找自己来是为了这事，顿时吃了一惊，迟疑片刻方才期期艾艾地说道：“虽说都姓鲍。但我和二老爷并非同宗同族，不过同姓而已，平时顶多也就是管事和我打过一两次
道，我怕会耽误了小官的事。”
“无妨。拿着这个。”
鲍舒城接了汪孚林递来的东西，低一看。却发现不是自己猜测中的汪道昆名刺，而是歙县斗山街许老太爷的名刺。尽管他离乡已经有些年了，但在两淮盐业呼风唤雨的许家名号他还不至于不知道，这下子心大定，答应一声就一溜烟跑了。
他一走，汪孚林便又授意把马亮和刘谦叫了过来。知道这一个钱谷师爷，一个刑名师爷，都是周县尊的心腹。平
来过汉镇，也和几大商帮势力接触过，他就当机立断地说：“这样。请马师爷再问一问那个阿莹，究竟还有哪几家出了命，你大张旗鼓去接触一下。这时候不要一心想着捂，你越是捂着，家就越是要散布消息将事揭开，反而你越是行事高调。算计的反而要多多思量，投鼠忌器。至于刘师爷。回跟我走一趟去见鲍二老爷。”
竟然要摆明车马去见苦主？
马亮本想反对，可咀嚼着汪孚林那后半截话。他不得不承认事恐怕真会如此，当下只得答应了下来。小半个时辰后，鲍舒城便带了好消息回来，鲍二老爷本在码上，得了消息已经紧赶慢赶回来，这会儿正有空。于是，汪孚林立刻带着刘谦赶了过去，直到晚饭时分才回来。
尽管压着这么一件平常要愁坏的大事，他却若无其事地陪着汪道蕴和吴氏吃了一顿太平晚饭。等到父母二因为宁神汤药的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