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四十岁之前，李成梁还只有宿夫
这一位元配妻子，后来又纳了王氏为侧室，但如今正位辽东总兵已有五年，军功赫赫，威权既重，他的姬妾当然很不少。龙腾小说网 ltxs520.com【..】然而，这些莺莺燕燕既然没有儿
傍身，也就谈不上多少地位，在宿夫的堂屋中，除却那位如夫王氏，也就是李如松李如柏这些年长儿子的妻子，其余等连踏
此地的资格也没有。但因为宿夫威严太重，儿媳
平
除却晨昏定省，都不大敢在她面前多留，反倒王氏来得最多，呆得最长。
毕竟，王氏是宿夫当年亲自命寻觅，买来送到李成梁身边服侍的，除却美艳的容貌，对主母更是敬畏到了骨子里，也只有她在宿夫之外，给李成梁生下了一个儿子。照如今李成梁这战功赫赫的架势，按照宿夫私底下对她的说法，不出数年，朝廷兴许还会在封了元配夫之外，再给她一个诰命，这也让出身民家的她对宿夫更加感恩戴德。
也正因为如此，一来二去在宿夫这儿见小北见得多了，她发现宿夫对小北竟比对儿李如敏还多几分宽容，她自然而然调整了态度。
因此，当这天起要随丈夫汪孚林前往抚顺关，希望能有个
通建州真方言的向导，她见宿夫似乎有些惊讶，便连忙问道：“你们怎会想起去抚顺那样的地方？虽说大帅攻
古勒寨，但那边可不算是很太平，建州真若要犯边，那里可是首当其冲。”
“姨娘提醒的是，可我家相公历来就是闲不住的，到了辽东就想要靠着两条腿把所有地方丈量一个遍，就和在蓟镇一样。从前在徽州的时候，家和他一样的年纪，都在家里勤奋苦读，只有他成天往外跑，到最后竟然还瞌睡碰到枕
，考了个进士回来，想来传回徽州也不知道多少会目瞪
呆。”小北先打了个铺垫，然后把汪孚林对李如松胡诌的那番话又给重复了一遍，最后才苦着脸说，“他之前对李大哥也提过，但李大哥应该是太忙，一时也没顾得上。”
宿夫对于小北的好感，更多是来自于直爽的
，以及在她面前谈笑无忌的从容，此刻一时莞尔，便看着王夫道：“英华，你跟着老爷往来辽阳最多，可有选？”
王氏没想到宿夫竟然要自己推荐，愣了一愣之后立刻冥思苦想了起来。老半晌，她才有些歉意地说：“我平常也只是伺候老爷，对外务素来不太留心。但我有个远房表弟当初投奔了过来，承蒙老爷夫怜惜，在门下养马，听说通各番语言，不但海西真、建州真的话，就连蒙古话也会说。但我只是道听途说，是否真是如此还真不大清楚，毕竟，这一表三千里，我都不大记得是否真有这门亲戚，更不曾见过他。”
宿夫见王夫说出这么个选，嘴角微微含笑，这才看着道：“李家和宿家都是世代居住在铁岭卫的军户，北面就是察罕儿，西面是泰宁卫，东面和东北面就是建州真和海西真，无论建州真还是海西真的方言，都会说上一二，蒙古语也大多通，所以与蒙古和真打
道，并不需要什么通译，所以大郎之前忘了你家相公说的这件事，不是怠慢客，肯定是一时忘得
净净。”
小北见王氏亦是恍然大悟，自己也瞪大了眼睛：“这么说夫岂不是也会说蒙语和真语？”
“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这也是大多数辽东最靠近边墙那些军民不得不学的一点本事。否则又并非都是要靠马市谋生的商，学番语什么？从前那些年，若是被掳劫到蒙古又或者真，语言不通的话，很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被活活打死，而且若是赶得巧，能说几句蒙混过去，也许就能够在寇的兵马那儿逃出一条命，如果不是这样，谁愿意去学？”宿夫说得轻描淡写，但话里话外却带出了一种
沉的悲凉。
而王氏虽是辽东，原籍却更靠近广宁一带，虏患固然不轻，真寇却显然要少很多，所以她会说一些简单的蒙语，真方言就谈不上了。知道如今显赫的辽东李氏在当年却一度困窘，她生怕宿夫太过伤，连忙岔开话题道：“都说文官不贪财，武官不怕死，国家才能太平，如今有老爷带兵，辽东武将和往昔气神截然不同，长此以往，边疆百姓也就能够安居乐业了。话说回来，汪小官年纪轻轻，又是进士，怎么对赚钱这么感兴趣？”
小北知道汪孚林当初对李如松拿出来的这个借固然不错，可难免会遭诟病，问题是之前问他，他却老说无所谓，这时候，她只能凭着自己对某的了解答道：“我家相公常常挂在嘴边一句话，说是为财死，鸟为食亡，但更重要的是君子
财，取之有道。一个会赚钱只是小本事，但若是能带动大家共同富裕，那才是真正的能耐。”
她把汪孚林在歙县开义店，在收获的时候抬高粮价给农实惠，在杭州把闲散打行归镖局，在镇江则安置机霸和赋闲机工等等的事一一拿出来，至于在南京和浙军老卒那点勾当就隐去了，最后这才说道：“相公说，一个有钱，若只是吃喝玩乐自己享受，那不过土财主；拿出去做善事，也不过滥好心；授以鱼不如授，如果能拿出一部分财富，带动别一同赚钱，这样富裕的就会多，能花的钱也会多，而这些花出去的钱，又会刺激什么生产……”
说到这里，小北终于卡了壳，不得不苦着脸说：“他的奇谈怪论多得很，而且就喜欢东一榔西一
槌，我记得的大体就是这么多了。”
宿夫和王氏听着却都觉得颇为新鲜。汪孚林是如今兵部侍郎汪道昆的侄儿，在辽东总兵府住的这一阵子，她们也见过一两次，是个很讨喜的少年，而且有一次还开玩笑似的提到，那次兵部尚书谭纶问他是否有意上任蓟辽时他婉拒的理由。既然家不打算到辽东做官，和李家就不存在什么利益纠葛和冲突，反而若看在谭纶和汪道昆的面子上照拂一二，结下一点香火分，异说不定有用得上的时候。所以，她们并不在意小北这会儿是否夸大其词。
不过就是推荐一个通番语的小角色而已！
当小北从宿夫那儿告辞出来，回到客院屋子里不多久，外间就有敲门，碧竹出去应门之后，立刻回转来说道：“是之前您对夫提过的，要通番语的向导，如今已经来了，可姑爷还没回来，是先让他回去还是小姐见一见？”
这要是别，此刻十有**就让回去了，可小北从来就是闲不住的子。今天因为汪孚林是因为辽东巡抚张学颜的相邀去外受降城，她不好和上次李如松随一提一样，理所当然大喇喇跟过去，这会儿她哪里会耽搁到汪孚林回来。毕竟，这事还是汪孚林特意待的。她只是想了想，就脆让碧竹出去把带进院子，等到院子里传来声音的时候，她才出了屋子。
只一眼，她就发现，李成梁如夫王氏的这位表弟竟是老老实实跪在那儿。此乍一眼看上去，根本不像是王氏的弟弟，他的发间夹杂着很明显的一根根银丝，容貌也显得有些出老，四方脸，宽额上还有一根的横纹，说是王氏的哥哥又或者父亲都有相信。毕竟，就她听到的说法，王氏如今不过二十四岁，她的表弟理应更加年轻才是。
“起来吧，不用跪着说话。听姨娘说，你通番语，建州真和海州真的方言你都会说，而且还能说蒙语？”
跪在地上的年轻男依言起身，却依旧显得有些紧张，答话的时候竟是有些结结
：“是，番语，这些都能说。”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
“小的叫范斗。是沈阳氏。”
小北顿时一愣，虽说是叫范斗不是范同之类的，可周围只要有打趣，必定会拿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