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平的暗卫话不多，做事利落，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赶回来回话，将徐嬷嬷的话全须全尾地背了一遍。01bz.cc
阳平是个耐得住
子的
，听完回话并没有立刻发怒，心里却有汹涌的杀意在泛滥。“不过是得花怜夫
重的一条狗，我去会会她。”
徐嬷嬷今夜亦是狂躁难安，服下莺歌端回来的半碗血后骨子里的气也没能得到压制，莺歌过来收碗，方才的事让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嬷嬷，万一阳大揪着不放……”
徐嬷嬷特意理好衣衫，让它们如平时一样一丝不苟，手肘撑在圆桌上，正对着大敞开的门，“他当然会揪着不放，嬷嬷我不是在等着了吗？胭脂那小贱-，天生贱骨，若早点丢去喂狼，也不至于给我惹这么多事。”
莺歌伺候徐嬷嬷许久，这时候该说什么话她心下有数，“说起来，当年她打碎了花怜夫的一个琉璃盏，还是嬷嬷开
求的
，才保全了她一条贱命，如今那贱蹄子不仅不知感恩，还反咬嬷嬷一，当真是可恨。”
她本只是为顺徐嬷嬷的意才说了这番话，这会儿却真对胭脂多出一缕恨意来。
“嬷嬷，阳大来了。”门外忽然有侍
通报。
徐嬷嬷毫无畏惧之色，在莺歌的搀扶下站起身，不疾不徐地走到院外，对上不知喜怒的阳平，她如往常一般笑起来，“怎好意思劳烦大亲自跑一趟。”
徐嬷嬷是
阁三十年以上的老，虽然只掌管着一个临芳苑，但阁主念她资历老，面上也都敬着三分，何况她最近还攀上了正得宠的花怜夫。阳平虽然打心底里看不起她，但他素来谨慎，没有一个过得去的由
，他暂时不会动手。
阳平微微一笑，颇像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今晚和堂主商议事，回去得晚，哪知道胭脂比我更晚，这时候了都还不见，叫来问，傍晚的时候去了临芳苑，之后就没知道她去哪儿了。临芳苑总不是个吃的地方，一来就被吞得连骨渣都不剩了。”
徐嬷嬷张要辩，阳平没给她机会，“胭脂平时被我宠坏了，说话不知分寸，若是惹怒了嬷嬷，嬷嬷算在我上，千万别同她一个不懂事的丫计较。我先同嬷嬷陪个罪，还请嬷嬷把还给我，阳平不胜感激。”
徐嬷嬷被这一番暗中带刺的话激得有点恼，冷笑一声，“老身已经回了大的暗卫，今
从没见过胭脂，更不知道拿什么还给大。”
阳平身后一个暗卫拔剑出鞘，剑尖指着徐嬷嬷，“一个
才，也敢和阳大这般说话。”
徐嬷嬷不仅没露出惧色，反而迎向剑尖，“老身虽没有大帮着阁主开疆拓土的功劳，但这么多年，掌管着临芳苑，大们的衣食住行都需老身
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没有证据，诬陷老身擅自扣留了胭脂姑娘，老身一把老骨，不能也不敢同大动手，但死得不明不白，老身死不瞑目。”
“把剑收回去，岂能对徐嬷嬷放肆！”阳平怒斥一声，暗卫愤愤不平得回看向主，捕捉到阳平眼中的一道冷芒，收回剑，低站回阳平身后。
远处一道影穿过浓稠夜色，转瞬来到阳平身前，单膝跪地，“大，胭脂姑娘找到了。”
徐嬷嬷脸上立刻露出洗脱冤屈的得色。
阳平问道，“呢？”
暗卫有片刻犹豫，很快又道，“已经死了，还被放
了血。”
徐嬷嬷脸上的得色消失得无影无踪，血色跟着褪尽，檐下两盏宫灯照着，暖黄的光线并没有使她苍白的脸变得柔软下来，僵硬的面部肌
立成一面屏障罩着她濒临崩溃的真实绪。
她差点就要站不稳，莺歌适时扶了她一把。
之前一直没发声的兰枝，一听自家姑娘已经不在了，扑腾跪倒在阳平脚下，眼里淌出两行眼泪，“姑娘曾说她在临芳苑时，徐嬷嬷的血还是阿央，等阿央一死，就
到姑娘来接替阿央的位置，要不是得阳大青睐，可能早就被徐嬷嬷吸血而死了。姑娘每想到差点成了血就气不过，今天下午也是因为突然想起了旧事，气上，说要来找徐嬷嬷不痛快，结果……就没能回来。求大为姑娘做主。”
兰枝重重叩首，额上叩出了血痕，外看来，若非真意切，哪个当婢的甘愿冒着得罪徐嬷嬷的风险，只为帮主子求个公道？
徐嬷嬷面上的镇静尽数崩塌，胸中血气如同地狱烈焰燃烧了她的五脏六腑，她气得浑身发抖，再控制不住奔腾的怒火，一下甩开莺歌的手，扑过来一
掌扇到兰枝脸上，“贱，老身与你多大仇多大怨，你要这般陷害老身？”
兰枝不敢再说话，捂住脸嘤嘤哭个不停。
只是一个婢被打，但这耳光却似扇在阳平面上一样，他倒还稳得住，只是接下来的话语里藏着说不出的危险。“我的是在你临芳苑丢的，眼下死得不明不白就算了，当着我的面替我教训我院里的婢，真当自己是半个主子了？”
莺歌被这场面震得动弹不得，不过她很快反应了过来——嬷嬷统领临芳苑三十年，靠得不仅仅是花怜夫的恩宠，更是她进退有度的分寸感。这种时候，她怎么可能出手呢？
徐嬷嬷猛得站起身，她刚刚那一下致使她的发髻变得有些凌
，但她浑然不觉，胸腔里的血气眼下却似烧到了眼底，浑浊的眼白上笼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莺歌看她的手已经放在了腰上，知道那里藏着什么，顾不得徐嬷嬷今晚的反常，冲上去挡在徐嬷嬷身前，一手向后反过去捏住了徐嬷嬷的手腕。
因为她挡在前面，其他都看不到她借着身形掩藏的动作。
“大”，暗卫将配剑拔出两寸，询问阳平的意见。
阳平竖起两指制止他，暗卫便把剑推了回去。
觉察到徐嬷嬷的气力有所减弱，莺歌微微放下心，对着阳平行了一礼，“大，嬷嬷并非故意与大为难。”
她侧看一眼兰枝，“上午时胭脂姑娘确实带着兰枝来过临芳苑，只是送东西过来，丁姑姑邀请她进去坐坐，姑娘说要回去陪大用午饭便没有留下，她走的时候许多都看见了，大可以一一叫来询问。此后，胭脂姑娘便再没来过，婢一直侍奉嬷嬷左右，也并没有见过胭脂姑娘，又何来杀之说？何况，嬷嬷她也没有非要杀姑娘的理由。”
兰枝听后，阵脚大，孱弱的身躯隐隐发起抖来，但在瞬间，她记起那个婢的话，不能就这样被莺歌问住，若是不找话顶过去，阳平大下令彻查，她就真的完了。
兰枝抬起来，拿袖子在红肿的眼睛上揩了一把，“我下午来时有问过嬷嬷院里的婢，那时莺歌姐姐还不在院子里，那姐姐说嬷嬷血瘾犯了，正急着找她的血，也许正好姑娘过去撞见了，把嬷嬷惹怒了，嬷嬷本来就……说不定就把姑娘当……”
那会儿并没有寻回雅安，真有这么凑巧的事吗？莺歌冒冷汗，也变得不知所措起来，她回不安得看向徐嬷嬷，低声唤，“嬷嬷。”
徐嬷嬷微微抽搐起来，心里的那团血气烧得太烈了，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绪，
也渐渐颓靡下去，脑海里忽然冒出一重接一重的幻象。
阳平抓住了这个间隙，冷笑，“嬷嬷这是怎么了？看起来不好，是今晚没喝上血，犯瘾了？”
莺歌心里的不安扩散得越来越快，她看着徐嬷嬷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剧烈抖动，从她嘴里传来左右磨牙的声响。她心慌了，扶着徐嬷嬷，连声唤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