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处处都有灵，否则就会泛滥成灾，使得地方气运一团
麻。加上山水之争跟山下争田地抢水源是差不多的光景，反而对王朝不利，所以一般来说，地方县志上没有明确记载山庙的山
，就不可能出现山。”
李槐有些失望：“唉，我还想多几个彩绘木偶呢。”
原来在棋墩山因祸得福，白白拿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彩绘木偶，这让李槐期待得很，恨不得走过一座山就拿到一个，那等走到大隋书院，自己的小书箱就能堆满了不是？要不然到来里面只放有一个木偶和一本书，太“家徒四壁”了。
林守一气笑道：“你有什么脸皮说陈平安财迷？”
李槐一脸无辜：“我没说过啊，我只说过陈平安是君子
财，取之有道。”
林守一冷哼道：“马
！”
李槐大怒：“如果不是我苦苦哀求，你能有小书箱？林守一你有点良心好不好？”
李宝瓶没好气道：“闭嘴。”
陈平安在四下无
的时候就会练习走桩，因为背着大背篓，不敢动静太大，就让自己收着力气和架势，尽量往慢了走，毕竟阿良在枕驿传授十八停运气方式时就说过一个“慢”字才是十八停的髓所在。陈平安如今卡在第六和第七停之间，死活迈不过去这个坎，刚好拿《撼山谱》的走桩来练练手。
进山走了约莫两个时辰的山路，李槐已经气喘吁吁，李宝瓶亦是如此。
陈平安知道这就是所谓“一
气”的尽了，于是挑了一条溪涧边休息。林守一不愧是一只脚登山的仙了，气定闲，只是额微微渗出汗水，比不过陈平安而已。众各自找地方坐下，陈平安从自己的大背篓里拿出李宝瓶的那把狭刀祥符。虽然当时阿良说到了“垫底”二字，可陈平安又不是瞎子，而是用惯了菜刀和柴刀的，甚至连宁姑娘的压裙刀也借用过一段时间，知道这把刀肯定名贵异常，所以只要四周没，就会拿出那块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小小斩龙台，小心翼翼地磨砺刀锋。
拔刀出鞘后，把黑得发亮的斩龙台轻轻蘸水，陈平安就蹲在溪畔开始缓缓磨刀，动作舒缓，不急不躁，像是对待小镇最珍贵脆弱的贡品瓷器。
陈平安喜欢专心做一件事
，尤其是能够做好的话，会让他格外开心。
就像每次到了“会当凌绝顶”的视野开阔处练习立桩剑炉，陈平安会感到最舒心。每当收回心的时候，他就会感到清气爽，同时又有一些遗憾，恨不得去将拳谱后边的拳招钻研
，一下子就融会贯通，一气全部学会，使得自己的出拳更加有章法，更加迅猛，拥有阿良离开枕驿之时拔地而起、化虹而去的那种气势。
但是每当这种时候，陈平安就会默默走桩，将这
躁动之气一点点压抑下去，告诉自己不要急，要心静。心不定，一味求快，就会跟烧瓷拉坯一样，反而容易出错，功亏一篑。有一次走桩，陈平安怎么都静不下心来，于是就去翻看那些州郡堪舆图，无意间翻出小心珍藏的三张药方，正是那位陆姓年轻道的手笔。宁姑娘说这些字写得没滋没味，像什么读书的馆阁体，最无趣。
可是陈平安如今有事没事就会拿出那三张纸看一看、读一读，心就能静几分。
李宝瓶洗了把脸，缕缕发丝沾在额上。这么长时间步行远游，小姑娘晒黑了许多，所以此刻没了发遮掩的额显得格外光洁白皙。
李宝瓶喜欢看小师叔聚会磨刀的样子，狭刀在斩龙台上推移的时候，好像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了小师叔一个，她怎么也看不厌。
当然，陈平安走路练拳的时候，挡在她身前用拳跟讲道理的时候，跟他们认字的时候，等等，她都喜欢。只是分喜欢、很喜欢、更喜欢、最喜欢。
当然，也有不那么喜欢的时候，不过李宝瓶一般很快就会忘了。
但是李宝瓶突然想到红烛镇枕驿，想到自己寄回家里的那封信，心有些
郁。
陈平安察觉到小姑娘的异样，笑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李宝瓶叹了气：“不知道家里如何了。二哥这么坏，大哥以后会不会被二哥欺负呢？”
陈平安认真道：“就事论事，我以后肯定会当面跟你二哥问清楚有关唆使朱鹿杀我的事。但是话说回来，你二哥对你这个妹妹应该是不坏的。”
李宝瓶苦着脸道：“朱鹿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她既然已经是武夫了，还有她爹朱河，只要去边军，谁都会抢着要的，她以后靠自己去争取一个诰命身份，很难吗？为什么我二哥说什么，她就真的照做？”
陈平安摇道：“这些我就想不明白了。”
不远处林守一脸色沉：“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李槐哼哼道：“咧，我看朱鹿这个傻瓜就是喜欢上了你二哥。少
怀春，春心萌动，得到了心上的承诺，比那诰命夫的诱惑更让她动心。”
林守一冷笑道：“那她就真是又蠢又坏，无药可救了。”
陈平安叹了气，看了眼身边三，想起泥瓶巷、杏花巷那边的风景，
飞狗跳、毛蒜皮、
骂街、背后坏话，什么都不缺，说道：“你们是读书，懂得多，又是齐先生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所以跟我们很不一样。其实像我生活的地方，哪怕很多上了年纪的，就跟船上那个县令和老差不多，是不愿意讲道理的，要么只愿意讲自己的道理。”他
脆不再磨砺狭刀，收刀
鞘，有些感慨，“不过别看他们不讲理，可有些力气大，烧瓷烧炭就能赚钱养家；有些庄稼活做得比谁都好，所以
子过得其实不差；还有比如给接生、喜欢烧符水装弄鬼的马婆婆，坏得很，可这么坏的，对她的孙子马苦玄又好得很，恨不得天底下所有的好东西都给自己孙子。”
陈平安笑道：“所以我要读点书，想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李宝瓶突然站起身，在溪水旁边缓缓踱步，脸色凝重。
最后她突然开道：“小师叔，你上次在船上的那个问题，我一直在想，现在我觉得想明白一点点了。你要不要听听看？”
陈平安忍住笑：“刚从你们那里学来一个‘洗耳恭听’，现在正好用得上。”
李宝瓶气呼呼鼓起腮帮，最后有些埋怨道：“小师叔！”
陈平安赶紧笑道：“你说你说。”
李宝瓶还没开始讲道理，就先为自己做铺垫埋伏笔找退路了：“我可能说得比较，小师叔你如果觉得不对，听听就好啊，不许笑话我。”
陈平安摇道：“我在船上能跟那么大岁数的老讲道理，为什么跟你就不可以？你只管说，小师叔用心听着呢。”
李槐撇撇嘴，拎着那只彩绘木偶胡挥动，像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说说说，说话吵架从来不疼，打架才疼。”
李宝瓶先讲了三个说法，有点类似夫子讲学的开宗明义，提纲挈领：“我要讲仁义道德、乡俗规矩、王朝律法。”
李槐立即有些疼了，把心思放在那个美绝伦的彩绘木偶上，想着哪天它能活过来跟自己聊天解闷就好了。
林守一笑了笑，单手托着腮帮，望向站在溪边的李宝瓶。
陈平安竖起耳朵，用心听讲。
小时候经常去学塾的墙根处偷听齐先生说书，这让他始终有些怀念。
李宝瓶接着道：“这三点分别对应君子贤、市井百姓、违禁坏。”
“君子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