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衣童子一个蹦跶就是一耳光甩在汉子脸上：“你说谁太监呢？”
汉子对于小家伙的以下犯上不以为意，突然从怀里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
绿石子放在肩上：“这就是传说中的蛇胆石，让你见识见识。水族，尤其是蛟龙之属的水族，一旦吞食下腹，只要能够撑着不死，修为境界就能够突飞猛进，而且没有后患，等同于仙家一等一的灵丹妙药。”
朱衣童子赶紧双手扶好那块“半
高的巨石”，好地问道：“谁给你的？为啥他不直接送给化名李锦的那条锦鲤？”
汉子摇
道：“当时懒得问，现在懒得猜。”
朱衣童子双手捧脸，欲哭无泪：“苍天老爷啊，我怎么摊上这么个不知上进的主啊！天可怜见，作为补偿，赏给我一个活泼可
、国色天香、知书达理、出身高门的小姑娘做媳
吧！”
汉子取走蛇胆石，打趣道：“就凭你？下辈子吧。”
朱衣童子怒气冲冲地爬上汉子的脑袋，坐在
糟糟的发之中，安静了片刻，就开始扭来扭去。
汉子问道：“你
啥？”
朱衣童子气呼呼道：“你刚才的话太伤了，我想拉泡屎在你上。”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汉子一怒之下，抓起小家伙，就往对岸猛然丢掷出去。
朱衣童子在空中翻滚，欢快大笑：“哇哦，感觉像是仙在御剑飞行啊！”
踏江前行的汉子气笑道：“小王八蛋玩意儿。”
一道滚滚黑烟从地底涌出，出现在悬挂“秀水高风”匾额的恢宏宅邸前，凝聚成形。原本死气沉沉的大宅，千百盏灯笼同时亮起，红光冲天。
一名脸色雪白的
子从府内飞掠而出，悬停在匾额之前，厉色怒容道：“你还来做什么？怎么，先前你失心疯，差点坏我山根水源，是没打过瘾还是如何？”
不知为何，楚夫已经不再穿那件鲜红嫁衣。
说道：“你想不想离开此地？如果想的话，你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比如换我来做这座府邸的新主。”
楚夫一手捧腹大笑：“失心疯，你这次是真的失心疯了。”
面无表
道：“你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你就不想去观湖书院，从湖底打捞起那具尸骨？就不想寻找蛛丝马迹，为他报仇？已经拖了这么多年，再拖下去，估计当年的仇都已经舒舒服服地安享晚年，然后一个个陆续老死了吧？”
楚夫骤然沉默，之后问了一个关键问题：“就算我愿意
出此处，你凭什么让大骊朝廷认可你的身份？”
敷衍答道：“我自有门路，无须夫
心。”
悬浮空中的楚夫转身望向那块匾额，又转望向远方的山路。
曾几何时，就在那里，有名身材瘦削的读书，在雨夜背负着一只
旧书箱蹒跚而行，兴许是为了壮胆，他大声朗诵着儒家典籍的内容。
进京赶考的穷书生，他的眼很明亮。
楚夫飘然落地，问道：“这块匾额能够不更换吗？”
点道：“有何不可？至多百年，我就会将这座府邸原封不动地还给夫。”
楚夫缓缓前行，与擦肩而过，就这样走向远方。
她自言自语道：“山水相逢，再无重逢。”
又转笑道：“府邸枢纽就在匾额。我已经放弃对它的掌控，之后能够取得几分山水气运，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疑惑问道：“你不恨大骊王朝？他们为了让你继续坐镇此地气运，故意对你隐瞒了实。”
楚夫一言不发，飘然远去。
黄庭国北方山林之中有一座别业，虽山水险峻，但由于附近的江畔山壁之上有晦涩难解的摩崖石刻，每一个字都大如斗笠，使得游不断。加上这栋宅子修建了一条可供马车通行的宽阔山路，所以算不得迹罕至，时不时就会有路过借宿或是休息。
别业主是一个
矍铄的古稀老，身份相当不俗，是黄庭国的前任户部侍郎。老一向好客，无论登门之是达官显贵还是乡野樵夫，都会热款待。
今夜月圆，山林和江水之上铺满月辉。一个提着一盏昏黄灯笼的老，腋下夹着一本泛黄古籍，独自从宅院走出，下山来到并无一艘野舟渡船的渡
，从袖中掏出一件拇指长短的小木舟模子，轻轻抛向小水湾中。在距离水面还有一丈高的时候，小木舟突然变大，最后变得与寻常舟船无异，轰然砸在水面，溅起无数水花，在寂静
夜里，声势尤为惊。
老登上小舟，却没有木桨可以划水，便抬起手中灯笼，松开手指后，去抽出腋下书籍。那盏本该坠落的灯笼诡谲地悬停在空中，散发出柔和的洁白灯光。
老盘腿而坐，一手捧书一手翻书，小舟自行驶出小水湾，去往水流相通的大江。他翻书的速度极其缓慢，今夜的江水天荒地格外平静，小舟几乎没有任何晃动。
当他乘舟来到那处石壁下，才抬起，望向那些无能解开谜底的古老文字。
准确说来，其实有在不久之前给出正确答案了，是一名大骊王朝的白衣少年，看着不过十五六岁，却能够一语道天机，说那是“雷部天君亲手刻就，天帝申饬蛟龙之辞”。哪怕老见过了无数次春荣秋枯，那一刻内心仍是惊涛骇
，只是脸上没有流露出来而已。
老收回视线，心复杂，微微叹息一声。
树欲静而风不止。
被一叶扁舟压着的大江水面之下，所有鱼虾蛇蟹
等一切水族活物，几乎全部匍匐在江底，瑟瑟发抖。
老收起灯笼和书籍，与舟一起沐浴在静谧月色里。他又变出一只酒壶，不急于马上喝酒，而是环顾四周，唏嘘道：“吹灭读书灯，一身都是月。”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喝酒喝酒！”老哈哈大笑，开始饮酒，一接一。小小酒壶瞧着不过一斤半的容量，但是老已经喝了不下百酒。
最后老喝得酩酊大醉，脑袋晃晃悠悠，随手将那酒壶丢
大江，便向后倒去，扑通一声，直接躺在小舟之内呼呼大睡。
小舟继续逆流而上。突然，小舟部微微上翘离开水面，然后整条小舟就这样离开了大江，向高空飘
而去，越来越高。
小舟穿了一层又一层云海，大江早已变成了一根丝线，整个黄庭国变成了一粒黄豆，东宝瓶洲变成了一寸瓶。
当老悠悠然醒来，已经不知小舟离开大地有多远，距离天穹有多近。
小舟轻轻摇晃，又来到一条大河，只是不同于间，这条大河仿佛没有尽，群星璀璨，无比绚烂。
老色悲怆，嘴唇颤抖，喃喃道：“酒呢？”他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像是记起了最不堪的回忆，满脸痛苦，一遍一遍重复呢喃，“我的酒呢，我的酒呢，酒呢……”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一名潇洒儒士站在大江畔的石崖之上，等待那一叶扁舟的返回。
此正是观湖书院的崔明皇，作为东宝瓶洲最著名的两大儒家君子之一，他曾经亲身参与过骊珠
天收官。他在收到两封密信后就赶来此地，要跟国师崔瀺和小镇杨老一起，与这条老蛟做笔买卖。
因为大骊如今拥有世间最后的半条真龙。
这是最大的筹码，其实也是唯一的筹码。
老城隍旧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