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大定。有她帮着一锤定音,事
反而不会复杂,只会早早落幕。
果不其然,三方各自安静下去,没了先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
这一刻,在看过了花鸟条幅之中的剑修之战,又看过了近在咫尺的仙过招后,陈平安在内心告诉自己:陈平安,别光顾着喝酒,练拳再勤勉一些才行啊,早点练剑。他下意识转
望向鲲船之外的天空,御剑飞行,穿云过雨,与飞鸟为伴,这让他十分憧憬。
打醮山好似用上了类似拓碑的手法,将花鸟长卷上的场景全部给保存了下来,一层层撕下薄纱似的白纸,总计十次,然后开始公开售卖。船主点名春水、秋实这对姐妹上去露脸,帮着打醮山喊价。
十次拓印,越往后灵气越稀薄,场景画面也更加模糊,最后一张更是只能观看一次而已,价格当然垫底,只需要三十枚雪花钱。
制造钱币的古玉名为雪花玉,是北方皑皑洲的特产玉矿,主要分布在两座
天福地。将这种山上盛行的“铜钱”放在太阳底下,能够映照出其中晶莹,如雪花飘
。它又名小雪钱,正面篆刻有“丰年吉兆”四字,背面篆刻有“小雪封地”四字。
因为雪花玉产量巨大,灵气含量又相当不俗,在漫长的岁月当中,雪花钱便逐渐成了九洲共用的山上货币,流通广泛,是底层和半山腰练气士出门必备之物。雪花钱必然可以兑换金银,金银却未必能够折算成雪花钱。道理很简单,山下的达官显贵及各方割据势力供奉山上仙,不可能送一马车一马车的银子,既不方便也太扎眼,若是上供一盒子雪花钱就很讲究,若是装钱的盒子是一些灵秀木材,那就更文雅了。
陈平安咬咬牙,买下了最后一幅白纸画卷。
生无常,聚散不定。风雷园和正阳山的大战落幕后,陈平安与张山道别,与春水、秋实返回天字号乙房,朝夕相处。但是当这艘鲲船缓缓落在南涧国境内的渡
上空时,就变成了陈平安与张山凑巧重逢,一起选择在此地下船,与春水、秋实那对婢
挥手告别,从此天各一方。
南涧国的渡
建造在与古榆国接壤的两国边境的一片大湖之上。比起大骊龙泉刚刚开辟出来的梧桐山,这个渡
要大很多,能够同时停泊五艘打醮山鲲船。
船
栏杆那边,秋实冷哼道:“姐,你看那个家伙,下了船一点也没有离别伤感,说不定正想着山下的花花世界呢。”
春水无奈道:“陈公子就连杏花坊都没有兴趣,怎么会对青楼勾栏有想法?你又不是不知道,多少见惯世面的将相公卿、豪阀公子,到了鲲船之上,在杏花坊一样流连忘返,丑态毕露。唉,山下的男
,若是都像陈公子这样就好了。”
秋实有些不服气:“那是陈平安年纪还小,以后也会变成那种坏东西,说不定下次再登船,陈平安就要对咱们动手动脚了。”
春水眯起眼眸,瞥了眼妹妹腰间的绣袋:“你真这么觉得?”
秋实猛然间转过
,假装对湖上一幕场景视而不见。春水望去,才发现陈平安正在对她们姐妹抱拳告别,很有江湖气,不愧是一个勤恳练拳的纯粹武夫。春水赶紧抬起手臂挥挥手。等到陈平安转身离去,秋实才转过
来,一副气鼓鼓的俏皮模样。春水打趣道:“你这是何苦来哉,跟
家离那么远,客客气气道个别,又不会少几两
。”
秋实斜瞥一眼姐姐,忍住笑意:“姐,你少了几两
是不怕,反正底子厚,我可不行。”
姐妹二
打闹起来。年少时,总以为离别是下一次重逢的开始。
陈平安和张山一经攀谈,才知道双方都要南下。陈平安是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而张山则因为实在是坐不起这艘渡船,如果再不下船,估计就要给鲲船打杂才能混
饭吃了。两
脾气相投,就约好一起南下,至于何时分道而行,暂时不去理会。
张山从包袱里拿出一只铜铃系挂在桃木剑尾端,跟陈平安解释道:“这是听妖铃,在道门之内最是盛行,类似练气士
手一幅的白泽图。小道这串铃铛品相最低,只能算是
门的降妖器物,灌注灵气之后,在数个时辰内只能感知到高出小道一个境界的山泽妖怪。小道如今才三境,这意味着若是有第五境的大妖,小道便无法察觉到。”
陈平安欲言又止。哪有跟
见面没多久,就自己报上修为
浅的?
再就是“第五境的大妖”也让陈平安有些吃不准,难道自己和这个龙虎山外山弟子混的不是一个天下,一个江湖?自家那两个小家伙可都是中五境的练气士,青衣小童还不是每天嚷嚷着争取不被
一拳打死?
陈平安虽然一肚子疑惑,可是对张山的观感又好了几分。
张山没有注意到陈平安的疑惑,还在那里絮叨:“不过陈公子放心便是,咱们山上有个说法,任何一座门风正派的宗字
仙家,辖境千里之内绝无大妖作祟。道理很简单,大妖们没那胆子为祸
间,一旦被中五境的仙师知晓,说不定当天就要授首,对吧?”
陈平安笑着点
说是。
读书
山访仙一直是历代文
笔札里的重
戏,仙乔装打扮游戏
间亦是。山上山下,两者之间,藕断丝连。
陈平安也是登船之后才知道包括东宝瓶洲在内的三洲版图内,像龙泉这样的地方少之又少,许多老百姓终其一生劳劳碌碌,都不曾看到过一次所谓的山上仙。
张山是个地地道道的热心肠,闲聊之后,听说陈平安出门在外,竟然连一卷白泽图都没有携带,便死活要将自己的那卷白泽图送给陈平安,说这幅卷轴不过花了两三文雪花钱,而且与那听妖铃如出一辙,是最
门的廉价物件,出自一家私
作坊,粗糙不堪,刊印马虎,便是送礼都觉寒碜,既然陈平安是以备不时之需,那就刚好拿去先用着,反正他早已烂熟于心。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善财童子遇上散财童子?陈平安不敢白收,就手
袖中驾驭方寸物十五,取出两文雪花钱
给张山。后者犹豫了一下,便只收了一文,还说这么老旧的物件,一文钱都卖贵了。
山一事,张山恐怕再跋山涉水十年都未必比得过泥腿子陈平安。所以陈平安走得很是闲庭信步,张山虽然不至于气喘吁吁,却绝不轻松。
陈平安没有像在鲲船上那般谨小慎微,时时刻刻都刻意加重行走之时的脚步动静。一来陈平安在竹楼练拳之后明白了一个道理,心弦需要松弛有度。二来行驶于云海的鲲船和鲲船下边的国土山河有着天壤之别,他不需要太过小心,便是寻常的三境武夫单枪匹马游历行走于一国疆域都不会有太大威胁。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陈平安对张山很放心。这种一见如故的感觉,陈平安极为信赖,就像之前看到站在学塾外的齐先生以及站在家门
的李希圣。陈平安相信自己的直觉。
就这样过去了两旬时光,一路上顺风顺水,并无波折,陈平安和张山的关系也越发亲近。陈平安会毫不掩饰地修行六步走桩,停步休憩的间隙就会练习剑炉。而张山修行的竟然是五雷之法,因为林守一和玄谷子的缘故,陈平安对此并不陌生。
张山经常摆出各种怪姿势,比如金
独立,以手握拳重击腹部某处气府,发出极有规律的呼啸之声,或是手肘弯曲、手指抵住脖颈经脉,另一只手的双指并拢作剑,闭紧嘴
,腹如雷鸣,发出闷闷的噫吁声调。
这是陈平安第一次遇到对待修行孜孜不倦,比起自己练拳丝毫不差的
物。这恐怕也是两
能够一直结伴南下的关键所在,都吃得了苦,还能够乐在其中。
偶尔,夜幕降临,两
寻找到一处遮风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