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抬脚出了食肆，又想起什么，转过
道? “这桂花糯米藕看上去不错? 晚上记得上一碟儿。”
说完就转身走了。
小肃眼瞥了眼含钏，再瞥了眼自家爷，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三圈，趁主子爷还没回过的机会，赶忙上前同孙太医
待? “...劳烦您了，咱们王爷特意待了? 那位小师傅可是贺掌柜的左膀右臂，一定要好好治、治得好。”
主子爷快走远了。
小肃狠下心再多留片刻? 跟含钏正正经经地福了福身，笑起来? “孙太医是太医院的老
儿了? 先前
到院判告老回乡? 一手银针功夫在太医院几十年都无出其右，这次千辛万苦请了孙太医重新出山，您放心，拉提小师傅的手，没问题。”
含钏胡
点了点。
心里有点。
说不上来哪里。
反正就像调料瓶打倒了似的，酸的辣的甜的咸的全都有。
这是在啥？
徐慨是在做什么？
他想做什么？
润物细无声地帮她？
出于左邻右舍的
谊？
还是...
含钏
吸一
气，重新展了笑颜，以更恭谨的态度招待了孙太医，又重新做了安排，“...崔二，你每天早上起个早床，架上驴车去接孙太医来扎针。”既是徐慨穿针引线介绍过来的，自然要方方面面照顾周全。
孙太医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秦王殿下每
派了来接的，您客气了！”
含钏胸更闷了，笑了笑，倒是很坦白，“往前不知道您的年岁和资历，以为您是来撞运气的游医，始终有些戒备。您也自谦，从未透露一二...如今知道了，自是要更尊敬才好。”
孙太医一笑，白胡子就翘了起来，笑声都透露出几分实诚，“哎呀！您有所不知，秦王府的肃爷特意嘱托的，甭告诉您甭告诉您，害怕您心里有负担。如此一来，小老儿这才...”
孙太医嘿嘿嘿笑起来，这秦王与贺掌柜打的机锋，他是老了看不懂了，哪有帮了忙不让知道的？
今儿个他瞧秦王来了，下意识起身告礼，告完礼心里就有些打鼓——他...是不是穿帮了？
可看秦王的色，倒也没怪罪他，这才放下心来——还好没闯祸。
闯没闯祸，只有徐慨心里知道。
徐慨一手随意地搭在小案上，一手指尖轻轻敲打凉簟席，他没说话，可气氛有些低迷。
小肃立在徐慨身侧，屏息静气，一点儿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往后做这些事，隐秘一些...”徐慨轻声开了。
小肃小觑了自家主子爷的色，没见怒意，语气便稍松了松，“是。”还是解释两句，“孙太医年岁大了，有时候有些记不清旁说了甚，往后
必定更警醒。”
顿了半晌。又想了想，心一横，僭越便僭越吧，腰越佝越弯，还是把话说出了，“其实，您为贺掌柜做了许多事...那支红玉髓...裴家...钟家...如今帮忙请个大夫为食肆的小师傅瞧病，实在不算是大事儿...”
小肃心里有些急。
有些事儿，您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
贺掌柜是个好的，为处世、待接物都是真心换真心，否则也不会将食肆经营得如火如荼，更结了如张三郎、冯夫这样的权贵...
这样的姑娘，说不做妾，可拿出真诚去换，若是真喜欢，便去争取。
退一万步。
王府得势得宠的侧妃，不比平百姓家的正妻，甚至小官小吏家的正室有体面吗？
第一百五十一章 蜜汁火方（中）
小肃搞不懂，想不通。
徐慨一抬眼，眼风凛冽。
小肃的话全都如数堵回肚子里，把嘴
闭得牢牢的，就此噤声。
帮忙做事，是为了邀功请赏吗？
或许在朝堂上，不可避免，会有。
可他需要贺含钏回报他什么？
贺含钏又能回报他什么？
一个小小姑娘，纵是平里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到底是个姑娘，当一个权力大于她、地位高于她的男帮她的忙，时时刻刻关注着她，她会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她没办法回报他的。
所以这些事，让她知道了，便只会给她带来负担和压力。
若是只会给她带来负担和压力，那他为什么要伸手帮这个忙？
徐慨轻轻抬起下颌，再轻轻叹了一长气，有很多事他可以抓住，就算凭他现在的能力抓不住，只要他坚韧努力，在不久的将来，他或许也能得偿所愿。
但，含钏并不在里面。
有的有的事，并不是努力就可以的。
比如，他无法驳斥圣，自己选定秦王正妃选，偏偏含钏碎瓷为誓，此生绝不为妾室。
徐慨往后靠了靠，背靠在黄花木椅凳上，后背有了依靠，整个便如释重负地再呼出一气。
身体放松了下来，不知为何，胸里面，胸最处，却有些酸痛。
这种感受很怪，是从未有过的。
徐慨抿了抿唇，目光灼灼地看向不远处摆放的白玉石雕，雕的是菘菜叶子的状，叶儿是碧绿鲜翠，梗子结实大气，若含钏看见了，想的必定不是这台玉雕有多贵，而是菘菜叶子能做甚菜？
徐慨想着便笑起来，笑着却渐渐板正了起来。
......
徐慨亲来订餐，还特意代了另一位食客的喜好忌，又说了照宫里的味准备...这一听就是个大物啊！
含钏心里再，也强迫自己收拾好心——毕竟，赚银子比这些个糟七糟八的绪要紧多了！
含钏特意去了趟东郊集市，买了一筐子新鲜的青梅与樱桃，杀了一只
肥母
，又见小摊贩处摆了几个大水缸，里面飘着椭圆形、长叶柄如新生的小荷叶一般的莼菜，看上去翠绿可
，一看就很新鲜，含钏笑着问，“...老伯！您这莼菜是哪里的出品呀！”
那老伯答，“昨儿才从漕运码运下来！西湖三潭印月出产的，您一看就懂行，西湖莼菜是顶肥美的！”看四下无，佝了腰，低声同含钏说，“您不知道，这几缸莼菜是漕运船上的漏网之鱼，本是江淮漕运码进贡给宫中老太后的贡品，宫里的搬不下了，这才剩下这么几缸...”
行吧。
所有吃食都得跟权贵挂钩，才富有传色彩。
前有状元糕，后有文公酒，没有三百字传经历的吃食不是一盘好菜。
含钏敷衍了事点点，随这些个卖菜的怎么说，反正她不加钱，都是混迹东郊集市的老买菜了，立场很坚定。
但有一说一，这莼菜的品相着实是好，比宫里的贡品也不遑多让。
含钏好说歹说，两缸三两银子拿了下来。
卖菜的老伯兴高采烈跑了。
含钏和小双儿一抱了一只大缸上了驴车。
还好有驴车，含钏心里这样想。
一路拉回去，还没把食材拿下车，就听见了钟嬷嬷的声音，“...怎这般重的东西让小乖拉？怎不租一辆牛车呀？若是把小乖拉病了，请兽大夫的银子也比租牛车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