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只是……」郑迎霖躲避着纪如得的目光，连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什么？」
郑迎霖愣了一会儿，确定她是真的忘记了。这样的
况总比她故意装傻好些，可依然——
「您答应过要帮我求求纪大
的。」
纪如得脸上的诧异和疑问更加证实了郑迎霖的猜测，稍稍松了一
气，又解释道：「您说过要让我过门的。」
纪如得听见郑迎霖的话，心里只有失望。
他并不是自己最欣赏的那种男，但纪如得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可能和真心喜欢的长相厮守。当年她发了疯一样迷恋上皇帝的小儿子，说什么也要娶他的时候，纪如微就提醒过她这一点。
当今君上不太走运，前叁位都是贵卿。登基之后忙于政事，国泰民安空前强盛，却一直少一位凤媛。皇帝长
可不仅仅是某个未来储君，凤媛出生长大都关系国运亨泰，说是大夏伦理纲常的象征也不为过。
若是大夏盛世空前，那有无凤媛其实也无关紧要。然而皇帝登基几年后，洪水地震灾不断，接着又出现了严重的瘟疫，到处心惶惶。不少浑水摸鱼之徒散布谣言，连大臣们都集体上书，认为这些都是祖宗降下的不祥之兆。
于是陛下四十多岁时又被迫怀孕，一年后诞下一对龙凤胎，皇姚奕辰便是当朝凤媛，皇子姚心澹——
总之，陛下不喜凤媛早就是明面上的事，大臣们也在其他几位公主之中寻找储君选。纪如微既然选择支持凤媛，妹妹选择娶心澹，无论如何都是值得庆祝的喜事。
然而纪如微劝她不要这样做。
姚心澹的才华相貌并不难得，真正让他在一众贵公子当中脱颖而出的，是他自以为能与平起平坐的傲气。糟糕的是，心澹不仅是皇室出身，而且颇得皇帝宠
，与未来的继承们关系也不差，这份傲气有合合理的依据。
「若你真的成了驸马，」纪如微漫不经心地说，「你以为家里的妻主会是谁？」
她当时不明白，居然傻乎乎地问长姐：「还能有谁？」
纪如微没有回答，只是劝她好好考虑一下参军的事。过了不久，京城里传开了纪如得生父是番邦的事——其实大家也看得出来——然后纪夫就被召进了宫：
「陛下没有明说，」母亲从正夫那里得到消息之后，把她叫到了生父的房间里说明，「但你是番邦之……大概还是不够资格做安平贵卿孩儿的母亲。」
纪如得此前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血统。她是虞阳纪家长房次，一母同胞的长姐是未来纪家家主，父亲当然是母亲的正夫，同样出身于名门鼎族的周氏公子。
但是皇室对于驸马的考虑是不一样的。
普通的男不能孕育孩子，但是皇家的儿子却可以绑架驸马孕育孩子。娶了贵卿的不准另收侍郎，不能出
风月场所，身边贴身的侍者也要通通换成阉……如此种种。
她那时实在迷恋心澹，以为这辈子只有这一位男也足够，现在想来实在是太过幼稚。
皇帝问了她的生父，可不只是要确定她的血统而已——
在皇室儿的婚姻上，父亲与母亲同样重要，甚至更重要。
小弟书里写的那些，莫非也是从皇室的驸马当中得到的灵感。
后来心澹哭着问自己为什么不愿意娶他，她也是这样回答的：「生父出身卑微，知恩自觉配不上贵卿。」
懿昌贵卿最后决定常伴青灯古佛，大纲也是心碎于自己对他始
终弃——可若他只是一介平民，纪如得也不需要如此逃避，要怪只能怪皇室容不得一位普通家的媳
。
感既然不是能够由自己控制而发生的，自然也不是能够由自己控制就结束的。纵使她与心澹决裂，只身离开京城到傅持玉手底下做事，见到郑迎霖的第一眼，也没有办法抑制住内心对他的渴望。
与高不可攀的贵卿相比，郑迎霖低微的出身反而成了自己着迷的原因。
自始自终，她不过是渴盼一位与她心意相同的如意郎君罢了。郑迎霖是她找到的、与心澹最接近的偶，可是她却忘了郑迎霖也有所求。卑贱的男子除了发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从身上捞到好处，从钱财名分到妻主诞下的儿。
两躺在床上，已经吹了蜡烛，只有透过窗纱的明亮月光照在郑迎霖的脸上。
男子十六七岁才开始变模样，郑迎霖跟着她的这几年，宛如春天的柳树一般抽条张开，虽然依旧是一等一的美，却早已经与少年时大不相同。
「怎么，」她语气里带着一
寒意，「你还想把我踹了去攀状元吗？」
「我……」郑迎霖只觉得自己浑身僵硬不能动弹，细密的汗珠直从面皮下钻出来。
纪如得哼了一声，「也得家看得上你。」
她还想说些刻薄的话，抒发心里那不畅的绪。临到开，余光看见郑迎霖脸上的泪痕，忽然又心软了——
「你怎么就哭了。」
她坐起来，点燃床
的蜡烛，探进床
里。郑迎霖不仅在流泪，而且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已经生出了几颗细密的血珠。
「啊迎霖——」
她吓得把蜡烛跌在了地上。然后立马含上了郑迎霖的嘴唇，淡淡的咸腥味道在她中漫开。
柔软的舌碰到了他的牙齿。郑迎霖不敢让他受伤，只能松开牙关，让她进中，狂风
雨般掠夺所属的一切。
水声渐起，她的手也不再老实地压在他肩上，而是如水蛇一样钻进了睡衣的领。动作不是抚摸而是按压，像是要在他身上打满她的印记一样。
「大……」
他好不容易才逃出了纪如得铺天盖地的吻。
「我是说过要你过门。」纪如得躺回了自己的位置，「在床上哄的谎话说多了，连我自己都信了。」
「可是——」
「长姐自己也有苦衷，」她果断地打断了郑迎霖，「只要我想，她就肯帮。然而仔细想想，或许还是梦卿强一些——」
纪如得说完立马看了一眼郑迎霖，后者的表显然是对自己的话
信不疑。她有些哭笑不得，「——诶，你怎么一点玩笑都开不得。」
「哪有拿这样的事开玩笑的。」郑迎霖偷偷摸了一把眼泪。
过门以后，他每天醒来就可以不用那么害怕，担心自己年纪已大，随时都要被纪如得扔掉。他也不必再受仆役的气，甚至在乐师面前也能多些底气。能不能在四六年时挣到一个名分，着可是关系他一辈子的大事。
只不过对于纪如得来讲，那最多只是一个侍郎的名分而已。她差点与皇帝的儿子成了亲，把谁领回家也都不算是大事。
「啧，不开玩笑。」纪如得摇，「我早和长姐提到过你，她已经同意了。」
没说出的话是：若她见到了你的模样，说不定才会反对呢。
郑迎霖不知她为何忽然转了态度，只能小心翼翼地顺着她的话，「大要是实话实说，纪大一定瞧不上小的。」
「是真的，」纪如得笑了，「姐姐婚期定在明年春天，等过完元宵，我就安排你到京城去，让你作为新郎的小叔出席典礼，好不好？」
郑迎霖的眼泪又早就在眼眶里打转了，听她说了这话，更是止不住地落下来，让丝绸包决明子的枕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