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计划逃跑,只是她年纪太小,跑不过那些正值壮年的拍花子,半个晚上便被捉了回来,她永远都记得那时的恐惧,好像有个怪物掐着她的脖子在狞笑:“既然都能逃跑了,想必也好了,明天就拿你试试吧!”
然后她被单独地捆在角落,那个角落有一个小小的
,她睁着眼睛从
夜到天亮,到一束光从那个
里透进来,到她身上捆得紧紧的绳子被解开,到她被抱进一个冰冷的怀抱……光照在那围着她的甲衣上,刺得她眼睛生痛,怎么也睁不开。穿过
的光太耀眼,以至于她只剩下了哭的本能。
“姐姐———”升腾的雾气中,芷兰轻声问,“你听说过被造……”
话说到一半便被她咽了下去:“算了。”
“听说过什么?”她听到关切的询问。
“没什么。”她摇了摇
,“我只是觉得活着很好,笑很好,羊汤也很好。”
就像后来她和那些孩子一起获救,那伙拍花子被斩首,血洒在地上时,她忽然发现,原来那些怪物也不是无坚不摧,他们也会死。而那个下令斩掉怪物的
将她抱在怀里去观刑,却在最后一刻捂住了她的眼睛。那双手并不柔软,带着许多茧子,却无比地让她安心。
“其他孩子的家
我已经有些眉目,只有你……”将军叹息着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将军。”她记得自己说,“我想跟着你。”
“跟着我做什么?”那英姿飒爽的
将军抱着她离开行刑的地方,一直走到那城墙的高处,她搂着将军的脖子,看她视角下所能看到的一切,是边塞的清苦,是城墙的
败,“你还太小,边关太苦。”
“我想跟着你。”她固执地重复,她想跟着那个在她哭着惊醒的夜里,将她搂到怀里拍着背,给她哼唱歌谣的
。
然后她感觉到她靠着的胸膛在振动,将军在笑,所以她的声音也柔和:“我有个妹妹,比你大很多,也像你一样粘我。”
那双令她安心的手搂着她,虎
的地方有丑陋的疤,据说是因为一次次开裂又愈合造成的:“我把你送回去和她做个伴,等你长大了,要是还没有改变想法,就来我身边,好不好?”
那么那么好的将军……那么那么温柔的将军……她羡慕将军的妹妹,于是她闷闷地答了一声“好”。
只是她不舍得,所以将军将她送上离开的马车时,她即使答了“好”,却还是不愿意松开手。
后来呀……
将军耐心哄了她许久,和她定下一个约定———
等将军回九重,就请她去吃十全巷街
那家羊汤面。
那是她们的约定,拉过勾勾的。
所以她勇敢地进
陌生的国都,认真地学习医术,等待着长大的那一天。
只是最后……她还是独自一
来吃了这家羊汤面,热气腾腾的时候,恍惚似有
坐在她对面。她记得那
天光正好,街上欢声笑语,祥和安乐,只可惜她唤将军时,将军不在身边。
将军曾说她答应过的事从不食言,竟也会失约。
她忽然明白,生死原来没有预兆,只在须臾之间。
第9章 珍惜眼前
◎这条路走到现在,举目四望,竟只剩他一
了。◎
“在想什么呢?面都要凉了。”
忽然有道声音,将芷兰从遥远的回忆中唤回。
“在想……一个曾经想过的问题。”隔着腾腾的雾气,芷兰用箸夹起一片羊
送
中,慢慢咀嚼、咽下,“姐姐,你会害怕生离死别吗?”
“生离死别?”祝凌隔着碗上的雾气看她,两
的面容都罩在白色的水汽里,看不太分明,“谁都会害怕吧,毕竟生离与死别,都不是什么令
舒坦的滋味。”
她们坐在窗边的桌子旁,窗早早被支了起来,带着些许寒意的空气涌进来,铺洒一室清新,祝凌垂眼看街道上渐渐多出来的行
,柔声道:“不过,也不用太害怕。”
“因为都是天命注定的,不可更改的。”芷兰低着
吃面,面汤里倒映出她的脸,又被箸搅开涟漪,“对吗?”
“你看楼下那条街。”祝凌没有回答她对或不对,只是伸手将窗撑得更高了些,“街上是不是不断有
来?又不断有
走?”
芷兰顺着她话里的意思看过去,临近客栈窗边的这条街道本就是九重最繁华的街道之一,虽然时辰尚早,但也有不少行
来来往往。
“这条街慢慢热闹起来了。可它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这样热闹,你看,有的
会经常在这条街上出现,有的
只是偶尔,有的
也许一辈子只来这一次。”祝凌说,“但也有时候,本来只打算来一次的
被街上的什么东西所吸引,决定多来几次,而有的
则因为街上的某样事物决定再也不来第二次。这些事
随时都在发生,而每天又不重样。”
生就像是这条街,有的
来,有的
走,有的
停留的时间长,有的
停留的时间短,所以
生也是有时热闹,有时冷清,有生离,也有死别。
祝凌伸手一指:“你看街道东边那个
。”
———祝凌指的那个
是一个小偷,正鬼鬼祟祟地站在一个
身后,手往那
腰间勾去。
芷兰也看见了,她脸上露出点急色,作势欲起:“是市偷!”
“等等。”祝凌阻止了她起身去追
的举动,“你再看。”
本来已经半起身的芷兰回过
去,便见那小偷抱着手腕龇牙咧嘴,而那差点被盗钱财的
已经捂着腰间的钱袋站得远远的,满脸都是警惕和后怕。
祝凌笑道:“这不是没成功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