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陡然冷了下来：
「知道怕，是好事。既然看清了死路，就把眼睛闭上，把耳朵堵上。」
「陈望自寻死路，那是他的劫数，谁也拦不住。至于你……」
老
枯瘦的手掌随意一挥，如同拂开一只还算顺眼的飞虫：
「回去吧。这几
无论外天翻地覆，你
都烂在屋里，别露。」
说罢，他转身欲走，脚下却又顿住。
「不过，你今夜既来通报，也算是个知进退的。」
孙伯侧过半张脸，
影将他的神
割裂得莫测难明。
「若是真到了危险的时候……我这院子的大门，兴许还能为你留一道缝。」
余幸
施一礼，低声道：「弟子……谢管事活命之恩。」
这句谢言说得断续。他没敢再看孙伯，而是一步步退
院外的黑暗。直至完
全脱离那方院落，被风一激，才惊觉冷汗早已湿透重衣，寒意自脊骨一路炸上
顶。
他听懂了。
孙伯的反应已是明证。
那并不是不知，而是默许，更是纵容。
刚走出几步，倏忽间，一声低沉的叹息自身后混风中，轻如枯叶触地，旋
即消散无踪。
「……快了，就快了。」
余幸没有回，脚下步伐未
，却走得更快了，径直沉那片仿佛永远不会
天亮的浓暗之中。
一路疾行，回到西边角落。
那间
孤零零的木屋静默地泊在雨后的泥泞里，似一
漆黑的棺材。
余幸平复呼吸，敛去眼底的
芒，伸手欲推门扉。
然而就在指尖触碰到粗糙的门板的刹那，他的动作骤然凝固。
门轴下方的缝隙里，那根由他亲手设置的发丝活结不见了。
暗记断了。
有
来过。
余幸浑身大筋在这一刻猝然绷紧，仿佛一张拉满的强弓。丹田处蛰伏的混
元真气应念而起，顷刻间灌注周天，杀意暗涌。
「吱呀——」
他含劲一推，枯涩的木轴在重压下呻吟。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被拖得极长，
活像一把粗糙的钝刀，从心上狠狠刮过。
屋里没有点灯。
令窒息的
仄里，身后透的稀薄月光显得惨淡而无力。
借着这抹游离的微光，余幸看见两道影正凝立在窗棂之下。
他们一左一右，宛若两只在荒原上静候多时的秃鹫，绿油油的目光死死锁定
在自投罗网的猎物身上。
左侧的黑影微微晃动，寂静中便炸起一连串炒豆般的脆响。
「余师弟……」
那黑影向前近半步，恰好让一线月光切过他的面门。半张脸沉在影里，
另半张脸上，还残留着昨的青紫淤痕。
张奇乌黑的面皮抽动了一下，嘴角向两边极力咧开，露出一白得刺眼的牙
齿：
「长夜漫漫，师弟不在屋里纳气修行，还要到处跑……」
他伸出舌，舔了舔
裂的嘴唇，眼底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可是让我们兄弟俩，等得好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