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前是社区医院的护士长，做事
脆利索，家里也总是收
拾得一尘不染。她看着
儿熟练的动作，眼里满是欣慰：「薇薇，这虾看着真新
鲜，哪儿买的？」
「就小区门
那家生鲜超市，今天刚到的货。」林薇抬
笑了笑，「妈，韭
苔我洗好了，您看是切段还是切末？」
「切段吧，炒
片。」林母说着，手下剁馅的力道更足了，「沈毅最近工作
还那么忙？我看他气色还行。」
「嗯，案子有点复杂，不过他说快收尾了。」林薇回应着。
客厅里，棋局正酣。林父棋风稳健，步步为营；沈毅则更灵活些，偶尔兵行
险着。一老一少杀得难解难分，时而沉思，时而因为一步好棋而相视一笑。电视
里播放着戏曲节目，咿咿呀呀的唱腔混着厨房传来的炒菜声，到处都是一副热闹
模样。
不多时，饭菜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
林薇端着最后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走出厨房，招呼道：「爸，老公，别下了，
先吃饭！」
四
围坐在餐桌旁，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油焖大虾红亮诱，红
烧排骨酱汁浓郁，韭苔炒片清香扑鼻，还有一大盘白白胖胖的饺子。「来，小
毅，尝尝这个排骨。」林父热
地给婿夹菜。
「谢谢爸。」沈毅连忙端起碗接过。
「薇薇，你也多吃点，看你最近好像又瘦了。」林母也给儿夹了只大虾。
「妈，我吃着呢。」林薇笑着，也给父母各夹了菜，「爸，妈，你们也快吃。
」
饭桌上气氛融洽，大家聊着家常，说着最近的天气，小区里的趣事。林父抿
了一沈毅带来的二锅，满足地哈了气，转问沈毅：「最近你们那片儿，
治安还行？前阵子听老张说，他们小区进了贼，闹得心惶惶的。」
「还行。主要还是些常规警，盗窃案发案率其实比去年还低点。」沈毅咽
下嘴里的食物，谨慎地回答道，涉及具体案的，他向来不多谈。
「那就好，那就好。」林父点点，又夹了块排骨，「咱们这老小区，别的
不说，邻里邻居都熟，互相有个照应，反而挺安全。」
林母接过话，对林薇说：「对了薇薇，你王姨，就住咱楼下的，前两天碰
见还问起你。说她侄在的那个美术培训班，正缺老师，问你有没有兴趣去兼职，
时间挺自由的。我觉得吧，你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接触下，有点事做，心说
不定也能好些。」
林薇低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声音不大：「妈，我这事以后再说吧。
医生说了，现阶段还是静养为主，不能太劳累。」她下意识地避开了母亲探寻的
目光。
沈毅在桌下轻轻碰了碰林薇的膝盖，接道：「是啊妈，不着急。等薇薇身
体彻底养好了，再考虑工作的事。」
林母看着儿低垂的眉眼和婿维护的姿态，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转
而给沈毅夹了只虾：「行，你们心里有数就行。来，小毅，吃虾。」她看着沈
毅碗里快堆满的菜，似乎终于找到了更实际的关心方式。
饭桌上的话题又绕回了天气和菜价，但一种微妙的回避感已经开始弥漫。林
母放下公筷，自己端起碗，慢悠悠地喝了饺子汤，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目光
在林薇和沈毅之间扫了一个来回，声音放得更缓了些：「薇薇啊，你这在家也休
养大半年了。上次复查，医生不是说指标都挺稳定的吗？」
她顿了顿，目光在林薇和沈毅之间扫了一个来回，声音放得更缓了些，「前
几天就催了你一遍，我跟你爸寻思着，你们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孩子的事了？
我们年纪也在这儿了，身子骨还硬朗，能帮上忙。」
餐桌上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林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拿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她几乎是立刻反驳，
声音都有些发尖：「妈！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个吗？」
林母被儿的反应噎了一下，语气也强硬起来：「我怎么不能提？我是你妈！
为你
心还有错了？你看隔壁老王家，跟你同龄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们这
拖拖拉拉的，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林薇猛地放下筷子，碗碟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她胸起伏，眼圈瞬间就红了。
沈毅在桌下轻轻握住林薇的手，感觉到她指尖冰凉。他眉微蹙，看向岳母，
语气尽量平和：「妈，薇薇身体还需要调养，孩子的事不急……」
「还不急？」林母提高了声调，目光转向沈毅，带着几分不满和不解，「小
毅，不是妈说你，你也是个男，成家立业，传宗接代是正理！薇薇身体不好，
你们可以想办法啊！现在医学这么发达……」
「够了！」林薇霍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她眼泪夺眶
而出，声音里满是愤怒和委屈，「你们就知道孩子孩子！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
有没有考虑过我的身体？我的感受？！」
说完，她再也忍不住，转身冲向了卫生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客厅里，浓重的寂静氛围让窒息。林父重重叹了气，放下筷子，眉紧
锁。林母脸色一阵青白，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低，看着桌
上的饺子盘。
「爸，妈，没事。」沈毅率先打
沉默，声音沉稳，「薇薇她……最近心
可能不太好，身体也还在恢复期，有点敏感。您二老别往心里去。」
林母抬眼看了看婿，眼神复杂，有无奈，也有一丝愧疚。「小毅，妈不是
那个意思……」她顿了顿，终究没再往下说，只是摇了摇，「这孩子，脾气是
越来越急了。」
林父拍了拍沈毅的胳膊：「理解，理解。你们年轻有年轻的难处，我们
老了，有时候是有点啰嗦。」话虽这么说，他脸上的失落却掩不住。
过了大约五六分钟，卫生间的门锁「咔哒」一声轻响。林薇低着走了出来，
眼睛还有些红肿，但表已经平静了许多，只是绷着脸，看不出绪。她沉默地
走回自己的座位，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韭苔，默默地送进嘴里，咀嚼的动作
有些机械。
沈毅看着她，心里松了气，知道她这是在努力克制。他夹起一块她
吃的
油焖大虾，自然地放到她碗里，尝试着调侃道，「慢点吃，没跟你抢。看你刚
才跑得那么快，还以为这桌子菜不合你胃呢，原来是我们家小馋猫舍不得，又
回来了。」
